又上前一步。
月光被窗棱切割成无数的光柱,横在他们两人之间,像是一道天河,将他们隔绝成不同的世界。
只是这一步的距离,他看清了她的眼睛。
是月光吧,落在她的眼中,微微闪动着光芒。刚才那绝望黑暗不见底的宇宙一瞬间就变成了天际闪烁璀璨的星河。
他心头狠狠地震撼,却半步不敢再向前。
他的面孔隐匿在夜色中,从鼻尖穿过的月光令他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面纱。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薛婵也被这异样的景象惊呆。
他应该是英俊的吧。光线在他的脸上聚拢出一团团的阴影,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但鼻子的地方,嘴巴的地方,脸颊和眼眶,那些恰当又巧妙的阴影,让他看上去既神秘,又英俊。
她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恍惚觉得用手就能把遮挡在他面上的那层纱扯掉。
他却警觉了她的意图,飞快向后躲闪,重新隐匿在黑暗之中。
薛婵撑着身体坐起来,不甘心就这样放他走:“你……去哪儿了?”
然后她听见了低哑的声音,仿佛是在耳边响起:“别放弃。”
“什么?你说什么?”
然而再也没有了声息。就像他每次悄然离去一样。
垂在床顶的璎珞突然微微晃动,彼此碰撞发出短促轻微的叮当声。
薛婵顾不上找鞋,两三步冲过那道光河,墙下的阴影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切都只是幻觉。她不甘心,去推墙,敲敲打打想要找出暗门来,然而忙了半天却一点一点儿收获也没有。
反倒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人。有人来敲门,问道:“娘娘?有事吗?”
薛婵一惊,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一边慌忙回到床上,一边敷衍道:“没事……”
话音未落,房门已经被推开。
今夜值守的是锁心。她举着拉住进了门先四处看,不见有异常才来到床边。
烛光刺得薛婵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背遮挡住眼睛。
锁心问:“娘娘,刚才是谁在敲墙?”
“是我。做了个噩梦。”
锁心看着她,露出同情的神色,放好蜡烛在床沿上坐下:“怕不怕?要不奴婢陪着你?”
薛婵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
锁心人如其名,最是心细如发。虽然此时光线暗淡,还是留意到薛婵散乱的发丝贴在额边。“娘娘出汗了?是不是被子太厚?眼看着越来越热,也该换床薄一些的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薛婵的被子下面摸去,倒吓得薛婵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锁心惊讶地抬眼朝薛婵看去:“娘娘?”
“我……口渴,给我找点水来。”
“好。”锁心毫无怀疑,转身去给她倒茶。薛婵趁机坐起来靠在床头,只拿被子盖住下身,从锁心手中接过茶水。她也确实口渴得很了。那一场欢愉让她口干舌燥,便如沙漠里久旱的旅人,捧住茶杯狠狠地喝了起来。
锁心仍是不放心:“娘娘这心悸惊梦的毛病,该请太医来看看。”
薛婵摇了摇头,喝过水便躺下,只是说:“你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她几乎将脸埋进被子里,闭着眼一直听到锁心出去关门的声音,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室月光,犹如最美丽的心情。
薛婵记得当日苏子奉带她去乐游原上游玩了一天送回崔家那个夜晚,月光也是这样盈满了整个院子。他站在屋门前,毫不介意继母在房中窥视的目光,执握着她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她已经知道了他即将离开京城回边郡去的消息。与情郎还没有握暖的手无论如何不甘心就这样松开。他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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