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薛婵的笑容越发宁静安详:“真羡慕你们呀。”
小竹蓦地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连忙敛眉垂首,说:“是奴婢不懂事乱说话,还请娘娘恕罪。”
薛婵温言道:“这有什么,我不过随便感叹一句。当年我……”忆及往事,还是要略微整理一下心绪,才继续说道:“当年我还没进宫时,年年都要去城外清江溪去放灯呢。”
七夕节妇人乞巧放灯本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习俗。乞巧是为自己祈福,放灯却是为了丈夫或是情人。小竹瞪大了眼睛:“娘娘放灯是为了谁?”
薛婵看着她微微一笑,自然不会去回答。
小竹也知道自己造次了,讪讪红了脸后退一步,“奴婢去看看茶点准备好了没有。”说罢转身飞跑了出去。
一时间侧室只剩下了薛婵一个人。她捧着茶杯,安坐在椅子上,听着银碳盆里发出细微哔剥的声音。碳盆里添了香,薛婵却不熟悉这气味,想了良久似乎只在之前丽妃娘娘的宫里闻到过,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进贡来的。
外面传来女人嬉笑的声音。姜贵妃在后宫历来长袖善舞,又掌管许多要务,人缘自然是比薛婵好的。听着她们在外面谈笑,薛婵倒是益发地心如止水。
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什么样的情形。这侧室显然是刚刚收拾出来没多久,从玉阶馆中搬出来的衣架香炉,笔墨纸砚一样不少全在这里,令她在刚踏进门的时候,有一种仿佛时光倒流的恍惚感。
只除了一样。
薛婵终究还是又走到画台旁,去看那幅尚未完工的美人图。
皇帝用惯的笔就在画的右手旁放着,架在白玉镂雕蓬莱仙山形状笔架的右边笔格上。这是他当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凡事必须极有条理,左手的东西一律靠左安置,右手的靠右安置。
薛婵见青瓷笔洗的内壁上似乎洇了一抹墨色,没多想就去擦拭掉。又顺手将那支笔从笔架上拿起来,就着光线,细细整理了一下笔锋,这才又放回原处。
突然有脚步声临近,薛婵连忙转身,见一个内官送茶点进来。
“我们娘娘让奴婢转告娘娘,她略周旋片刻就回来,请娘娘再耐心等等,饿了就吃茶点略垫垫。”
薛婵点了点头。她此时并不想吃东西。从早上起来,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又痛又紧,根本连口水都喝不下去。眼前的内官十分眼熟,薛婵轻易就认了出来:“你是姓何吧?我见过你。”
内官恭敬回答:“奴婢叫何崇善,上回跟我们娘娘去给娘娘磕过头。”
薛婵“嗯”了一声,垂下头去一时没有说话。何崇山等了一会儿,不见有回音,这才忍不住抬头去看,却见薛婵耳廓脖颈上都染了一层桃色,心头突然一跳,连忙挪开目光。
薛婵低声问:“何公公……”
“娘娘叫奴婢小何就好。”
“小何……”薛婵努力压下不安,用不经意的口吻问道:“你还有同伴吗?”
何崇善一怔,不明所以:“娘娘?”
“我是问……”薛婵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还有没有别人也……”
何崇善明白了,却只能说:“娘娘的话,奴婢听不明白。”
薛婵一愣,也明白自己太过急切,于是缓了口气,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何崇山连头都不敢抬:“奴婢过了年十八。”
简直还是个孩子。薛婵愈加尴尬,手心都开始冒汗,却仍然忍不住问:“那你进宫多久了?跟着谁出身的?”
内宫不成文的规矩,净了身的内侍入宫,都会找个年资长地位高的内官拜干爹。有干爹照应自然日子会好过些,升迁也快。薛婵以前听人说起过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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