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去书院。”渔舟慢慢地道。
只她这一句话,他便觉得这个夜十分柔软,柔软得像一片湖,湖里载着满天星河。
“以后,四个孩子轮番跟在你身边读书习字,每半个月一轮换,每一轮二人。这半个月,先让紫苏和当归跟着,你的一应饮食起居,我全都跟他们交代过了,你得听他们的安排。其他事情,可以由着你,唯独此事不可任性妄为。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渔舟严肃地道。
“好,都听你的。”宣竹伸入棉被中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书房的桌上放了几幅画,你卖了拿来补贴家用。还有,最后一层书架上面搁了一些画本子,都是我这些日子特意寻来的,以便给你日后消遣。”
“多谢。”渔舟轻声笑道。
已经许久未曾见渔舟对他笑过了,竹先生有些贪婪地看着她雨过天晴的笑颜,不知不觉中也翘起了唇角。
“家中虽不富裕,但是吃穿用度不缺,给你买笔墨纸砚也足够。你去书院后,若是银子不够使了,便唤孩子们回来取。”渔舟又细细地叮嘱道。
“好。”
宣竹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低首在她脖子上蹭又蹭。
竹先生矛盾得很,心中不忍与她离别,却又爱煞了她这副小妻子絮絮叨叨的模样。
渔舟想了想又道:“八月乡试在即,美人图你就不必再画了。”
宣竹什么都不说,只是双眸含笑地看着她点头。
渔舟见他这副痴傻模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索性闭目假寐,不一会儿便去见周公了。
竹先生啼笑皆非,没敢把她摇醒,彻底歇了与她互诉衷肠的心思,只是翻过她的身子,伸出手指细细描摹她的眉眼,睁眼到天明。
绝雁岭西行百里是巍峨峥嵘的群山,最高的一座山峰直入云霄,名唤寒山,据说寒山之巅,白雪皑皑,阴不见日;据说寒山之桐,出自太冥;据说太宗时期,寒山之钟七日不绝,凤凰群舞于天,七日不歇。
大燕朝南部士林之源,声名远播的寒山书院便坐落于此,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一望无际的森森古木之中,屋舍俨然,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呈现出一派静谧肃穆的气氛。
石阶之下,茵茵碧草;枝叶之中,黄鹂声声。
书院占地五千余亩,门口左右各题四字,左“弘道济世”,右“明德至善”。门前百米处立着一块长满青苔的石碑,碑上刻有铭文:“文官下轿 武官下马”。据闻高宗时期,北俄大举入侵,势如破竹,迫使高宗南下避祸,一直退到寒山书院。山河变色,社稷将崩,高宗在此颁下“求贤令”曰:“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天下有识之士倾巢而出,引弦而战,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
此闻虽远矣,然寒山书院百年不衰,已足够令人肃然起敬。
学子纷纷落轿下马,擦鞋履,正衣冠,敛容正色,鱼贯而入。
宣竹与所有学子一般头上的发髻用头巾包裹,身上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脚踩薄底靴,腰间束带,插着一柄折扇,十足十的书生打扮。
再看小厮打扮的渔舟,一身青色粗布衫,其貌不扬,其衣不显,隐入人群中,比别人身边的书童小厮寒碜了不止一两分。
刚下马车便有人前来与宣竹寒暄了,或是曾经在鹧鸪山相识的寒门学子,或是在绝雁岭前的吊脚楼结识的文人墨客。如此看来,渔舟的一番苦心总算是没有白费。
在师兄的指引下,宣竹顺利地办妥了入学手续。
书院建有寮舍,专门为学子而备,须在束脩之外每月多交纳一两银子,三人一间,笔墨纸砚等日常所需之物一应俱全。
书院大致模样已见过,竹先生也已妥善安顿,用过午膳之后,渔舟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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