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起大落后,却再也没想过还能重拾它们。他心中又是感激,又是辛酸,这种复杂的情绪逼得眼底出现了酸涩的湿意,他抬手遮住了双眼,也遮住了眼角的泪迹。
渔舟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不用感激我,这是卖画的银子买来的。”
也不等他回话,便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这次去宣阳城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银子,掰着手指一一清点,神情再认真不过,那数了又数、算了又算,来回倒腾的样子实在是让宣竹看不下去了,只能帮着她一件一件地计算。在宣竹看不到的角度,渔舟悄悄勾起了一个得逞的微笑,心想:哼,就算你不当家,我也有办法让你知道柴米贵。
渔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伟大的人物,因此从不在宣竹的面前遮掩生活的本来面目。想要让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认识生活的艰难,只有让他感同身受。
“一层秋雨一层凉,眼下天气越来越冷,咱们的屋子不庇风雨,再修葺一番才好,被褥、棉衣也都该添置了;你的病也该请大夫再来看看才好,该换药就换药,如若还不见起色,那就换大夫;等你的身子好些,去书院读书才是正经事。你看,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需要使银子?这样吧,你读书累了就作画,既可以缓解疲劳,也可以换些银子补贴家用。我呢,去山上寻些药材来卖。你觉得怎样?”渔舟偏首笑问。
分工明确,并没有问题,宣竹点了点头。此后竹大少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在渔舟若有若无的循循善诱中,将宣阳城中青楼里出名的美人画了个遍。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对于宣竹来说,若能使身体好起来,若能够去书院读书,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若家中未曾遭逢变故,恐怕早已在那条大道上走很远了。如今,虽然身处陋室,虽然食不果腹,虽然难以企及,但是还是如同黎明的曙光般瞬间照亮了宣竹灰暗的世界。他不知该如何去掩饰自己的激动和欢喜,只能直勾勾地盯着渔舟。
“听说你现在是秀才身份?”渔舟又问道。
“是。”他低低地应道。
“明年八月恰逢乡试,你也去吧。”渔舟轻描淡写地道。
宣竹一把攥住渔舟的手腕,颤声道:“你……你当真让我去?”
“作为读书人,你这样动手动脚,真的有辱斯文。”渔舟摇头失笑道。
宣竹执拗地抓着她的手,执着地想要个确切的答复。
“作为交换条件,你得教我识字,如何?”渔舟正色道。
“好。”宣竹松了手,神情中流露出似放心,又似失望的复杂。
渔舟自然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她本就是故意要给他留下有所图谋的印象,这样既可以遮掩自己识字,日后与他分别时也不会留有太多羁绊。
“待你考中举人,有个识文断字的丑妻,不知算不算是你的体面?”渔舟轻笑道。
“教你识文断字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你不要多想。”宣竹扫了她一眼,垂眸轻声道。
“大部分人读书是为了做官,做官之后又做些什么你想过没有?是升官发财,还是为国为民?若想升官发财,又如何敛财……额,咳咳,错了,生财有道?若想为国为民,又该如何安邦治国?”渔舟又道。
“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宣竹抬眸,幽深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渔舟。
渔舟微微一惊,知道自己差点露馅了,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狡黠地问道:“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说的麽?不然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哪懂这些?”
“你去哪看的乱七八糟的戏文,以后别再说了。”他敛了眸光,又垂下了眼脸,拿起剪刀侧身去剪桌上油灯的灯芯,在壁上投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多年之后,渔舟回忆起这段对话,发现自己有未卜先知的天分,竹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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