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这般寒碜……嫁妆只有区区六十四抬不说,就连嫁衣也只能循那些贱民的规制,着连裳花钗礼衣,实在是寒酸得不得了!要知,先前她那个宫婢所生的四姊出嫁时也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婚礼当日着的是花钗翟衣,头面赤金打造,很是风光。
那般繁盛的排场,还让人议论了好些日子。
再看今日的自己……
寒碜落魄,贱民可欺,外头那些议论的议论……真当她耳朵是聋的吗?!
宁六娘,宁六娘!
薛贞想到自己沦落至今,全因东阳侯府的那个宁氏六娘,面色越发难看,恨不得现在就扑倒宁玖跟前将她撕碎。
虽说薛贞的嫁妆和嫁衣都不能越制,但她这场婚事所用的其余物件俱是不凡,毕竟她乃是崔淑妃唯一的女儿。
就说这花轿,乃是上好的沉香木打造,四周拢着的是半透明的上等轻纱。
此纱有一妙处,外边的人瞧不真切里面,但从里往外看,却是可以将外面的景致瞧得清清楚楚。
薛贞本是随意地往外一瞥,未想竟眼尖地瞥见左前方那几辆马车上面的家辉,这是——
东阳侯府!
见此,薛贞面色忽变,唤了一声红袖。
红袖是新到她身边伺候的婢女。
红袖在轿外回道:“六娘子有何吩咐?”
薛贞声音突变,“你叫我什么?”
红袖陡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改了称呼:“公,公主有何吩咐?”
薛贞这才满意,将遮面的纨扇不以为然的放下,视线盯在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上,“外边的那个东阳侯府的车驾,你可知是去往何处?”
红袖是崔淑妃安排的,她知道这位主子并不好伺候,事先便将她的喜恶研究了透彻。
她知道这位主子对东阳侯府的那位宁氏六娘很是不喜,所以便对此人尤为关注。
这一段日薛贞被关了禁闭,直到昨日准备婚事才被放出,不知道这外头的消息实在是正常。
但红袖本就极为关注宁玖,这些时日也下了不少功夫,自是对东阳侯府发生的事情知晓一二。
“启禀公主,这是应该是东阳侯府娘子的车驾,至于具体是那位娘子,奴婢也摸不准。奴婢听闻东阳侯府的宁氏六娘和宁氏七娘,都于今日启程,分别去往了白云观和净明庵,说是要去祈福。”
薛贞眼中光芒乍现,“哦?你是说那个宁六娘要去白云观祈福?”
红袖点头,“是了,听说要去九九八十一日呢。”
九九八十一日,这显然是要呆上一些时日了。
薛贞唇角突然扬起一个弧度。
宁六娘去往白云观,那白云观距离永安城甚远,荒山野岭的,届时若是遇上什么山匪作乱,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正常的……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害了她薛六娘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人。
薛贞面上渐带满意,轻笑一声。
很好,宁六娘,你且等着!
*
晦暗至极的密室,仅有入口处透进几丝微弱的光。阴暗的屋内有些潮湿,鼻间充斥着铁锈和浓浓的血腥味,屋内几盏明明灭灭的烛火将屋内的景致扭曲,悉数放大投射于对面的墙上,显得很是有些渗人。
屋内的最中央,横向排着几个十字铁架。
此时,最中间的那个铁架上,绑着一个头发凌乱,上身赤膊的男子。
他的四肢和肩背缠绕着厚厚锁链,露在外面的皮肤已是皮开肉绽,低垂的面颊上烙铁烫出来伤已有些溃烂发脓。若是靠近一些,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和肌肤烧焦的味道。
纷杂不明的怪味儿混杂着暗室的霉味和腥臭,很是令人作呕。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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