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被行走在蓟都的闹市中,跌跌撞撞,没有方向。虽然他平日里豪饮千杯,尚能上马杀敌,但是人最怕的,就是喝闷酒,闷酒浇愁,越喝越醉。不过对于他来说,也的确是够郁闷的了。
“前面可是市被将军?”
市被听见有人唤他,转过身,看见有一中年人一脸笑容的看着他。然而他此刻尚有些醉醺醺的,看不清此人的样子。“先生可是唤我?”
“除了您之外,这大街之上,还有谁当得了这将军二字?”
“哈哈哈哈”市被一边狂笑,一边摆着手,“不是啦,再也不是啦,哪里有什么市被将军,只不过一个落拓之狗罢了。”一边说着,刚才的一股悲愤油然而生,他愤恨的将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指着那人说道:“你是何人?唤我何事?”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人不以市被的失态为意,淡淡笑道:“宜阳一别,将军竟然落拓如斯,真是遗憾。鄙人乐毅,久违了。”
“乐...毅。”
这个时代的餐馆,至少在赵雍看来,是没什么好吃的,甚至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而且各国战争不断,商人经商实在非容易之事,是以即便是燕国的蓟都,也未必有几家上好的地方供人些吃食。不过,若是吃饭的人,本意就不在吃饭上,自然就不会在意这些东西。比如乐毅和市被。
“宜阳一别,将军回到蓟都,毅本以为将军会受到大用,没想到却沦落到此,期间辛酸,着实让人可惜啊。”
市被苦笑一声,“时也命也,如之奈何?倒是听说将军在赵国已经位列上卿,着实应该可喜可贺。”说着,举杯向乐毅庆祝。又想到别人飞黄腾达,而自己却命贱如土,人生之际遇,端的是奇妙非常。
“将军何必如此悲观。想来若不是燕王将大位禅让给了相邦,将军定然也会平步青云的。如今,将军只不过还差个时机罢了。时机一到,未必不能权倾天下。”
市被惨然一笑,全当做乐毅的宽慰之语,“那就借您吉言了。”再次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乐毅不再作声,而是默默的替他斟满了酒。
“时机?将军说的没错。市被这一生就是时机最差。”市被继续说道,“被出身世家,从小通晓军务,叔父一辈也是燕国大臣,按说应该早就声名在外,位列朝臣。”
“怎奈何,先是父辈在攻打东胡的时候,被敌人杀死,而叔父们又互相排挤,将本该属于被的赏赐瓜分干净,就不管我孤儿寡母之事,只能守着半分爵位过活,凄惨异常。”
“后来好不容易,成为了太子的侍卫,因为太子对于军务非常感兴趣,才对某刮目相看,太子日渐有了些势力之后,某也跟着在军中争得了些军功。本以为这辈子只要跟着太子,定然无虞,早晚重振家业,却没成想,遇到了燕王禅位之事,之前一切辛苦尽付流水。先生觉得,某是不是的确差了那些时机呢?”
市被一边说话,一边也没忘了饮酒。这次有了乐毅陪着,一吐胸中郁闷,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是以也不再担心,尽情的敞开了心扉。
“其实燕王早有禅位之心,只不过一直拿不定主意。太子也是时时规劝,尽量帮助燕王分担一些政务。然而不知道为何,燕王对于先贤尧舜之事,甚是崇拜,恨不能回到上古时时聆听圣训,以慰心结。当然,太子之所以不希望燕王沉迷于此,多少有自己的私心。也曾听从僚属的建议,提议让燕王将政事交给太子处理,让燕王可以颐养天年。但是太子因为此事被燕王训斥一顿之后,再无提起。”
“燕王到底为何要坚持将王位禅让给子之呢?莫非真的对尧舜之事特别推崇?”乐毅问道。
“呵呵,或许有之吧,但是这里面,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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