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王宫,偏殿。
宫人们掀开灯盏,挑拨了一下略显黯淡的灯光,放上一点熏香,收拾停当,朝着上位之人行了一礼,缓缓退了下去。那人猛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湿漉漉的头发显然是刚洗过不久,只听得他说道:“这几日,某身在王城之中,想必对于君父的之病情猜度,临淄城内已经蜩螗沸羹了吧。”
田盼恭敬而坐,看着田辟疆一脸享受,知道这几日齐王病情反复,他服侍在前,好不容易趁着今日病情稍缓,能够沐浴一番,自然心情舒畅甚多。“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毕竟大王余威犹在,公子又是天命所归之人,一些跳梁小丑,实不足论。”
田辟疆这几年稳健很多,见惯了大臣们的尔虞我诈,自身也多了些沉淀和冷静。“虽如此,但是那个人,某还是放心不下啊。”
匡章坐在最后,低着头,听着两个大佬对话,这种时候是断然不敢插嘴的。
“公子如今深受大王信任,那人又素来谨慎小心,沽名钓誉,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的。”
“希望如此吧。听说近日里,他的府邸来往异常,恐不是安于其位的征兆啊。”
“公子姑且放心,别的地方某不敢言,但是整个临淄,都在公子的控制之中,断然不会出了差错。”
“将军知道,成大事则不拘小节,名誉固然重要,但是野心也同样让人堕落啊。”田辟疆意味深长的说道。
“公子所言极是。只不过此时此刻,断不能惹出什么事端,否则,国祚不稳。”田盼语重心长的说道。
“将军,您说这世间之事,最难的是什么?”
田盼看了一眼田辟疆,知道他已经决定暂时不去追究。田婴树大根深,经营齐国政务多年,如果真的要骤然发难,他田盼可以保证王城无事,却不敢说整个齐国都很安定。
“小不忍,则乱大谋。”田盼俯首说道。
匡章看着两人了然的样子,想起昨日那个“乐仁”的话,思量着不知道该讲不该讲。他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搬弄是非。然而深受齐王器重,田辟疆将他引为心腹,也不得不卷入这政局之中。在政治上站错队,往往就是身家性命的问题。
“不过,末将听闻,相国在薛郡筑城,凡守御之器,莫不以五都之水准打造,攻击之备,亦不在五都之下。虽方圆不大,但是甲兵之利,或在五都甲兵之上。”匡章小心翼翼的说道。
室内的空气明显一窒,似乎瞬间被冰冻了一样,就连烛火都飘摇了起来。田辟疆转头看向匡章,神色如常的问道“此话当真?”
透过灯光,匡章能够看到,田辟疆隐藏在宽袖中的双手,不停的在变换着,一会紧握,一会松开,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斗争。不过这王位之事,从来就是你死我亡的争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难说胜负已定,甚至是王位在手,被人篡夺之事,亦不绝书,所以对于田辟疆现在的心态,他是非常了解的。匡章此刻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背上冷汗涔涔而下,额头上似乎都发起了白毛汗,“某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道听途说?从哪里道听途说的?”话语之间,已经多了些戏谑。
“这个,是赵国使者处听说的。”匡章说着,就把昨日见到“乐仁”的过程诉说了一番。
“赵国使者在临淄吗?某如何不知道?”田辟疆压下心头泛起的文姬美丽身影,好奇的问道。
“据某打听,赵国使者此来,是要拜访大王,关于齐国意欲伐赵之事的。只不过刚来临淄,时日尚浅,也就很少有人知道罢了。公子这几日连日服侍大王,外事都在田婴那里,王城之内,自然也是不清楚的。”匡章回答道,忽然眉头一挑,感觉刚才自己话里有些词用的不是很恰当。
“我欲攻打赵国?”田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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