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知道老年痴呆症患者对时间是没有概念的。

    他们记得很久以前的事，但不记得最近的事。

    他们的记忆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他们也许会遗忘生命大部分的人和事，但是记忆里最深刻的事，他们是不会忘的，而且会不断被他们从记忆里拎出来反复回放，就像看场褪色的黑白老电影。

    他们也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他们可能认为是昨天才发生的。

    也可能昨天发生的事，会被他们挪到几十年前。

    顾念之对老年痴呆症的了解不多，只大致记得失忆和记忆错乱是主要症状之。

    可仅仅因为名字的相同就能让这个快要百岁，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认错了人？

    顾念之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她想了想，单手撑在半人高的院墙，又跟跨栏似地翻了过来。

    老妇人急了，将那年妇女把推开，自己跌跌撞撞地从台阶上走下去，迎向顾念之，依然说着标准牛津腔英。

    “Grace！I've told you many times！Don't do that again ！You naughty girl！”（Grace，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这样做！你也太皮了！）

    顾念之忙迎上去扶着老妇人，惊讶地说：“您的英说得真地道！”

    那年妇女跟着追了过来，也扶住了老妇人的另边，带着淡淡的骄傲说：“我祖母是第批留学英国的留学生，那时候很少有女学生留学英国。”

    顾念之点了点头，笑着说：“听得出来，老夫人的英无懈可击。”

    那老人现在隔近了看顾念之，更觉得她的样子似曾相识，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着顾念之，喃喃地说了句：“……长高了……”

    顾念之：“……”

    她这次听清楚了，老妇人真的就是把她当成了她邻居家的小姑娘！

    是不是就是秦素问？！

    从时间上看，秦素问车祸家破人亡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顾念之心里动，笑着用英说：“Auntie，would you know when my Mom and Dad will be home？I am really hungary。”（阿姨，您知道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吗？我真的饿坏了。）

    老妇人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又帮她捋捋额发，手指在她的菱角唇边轻抚了下，说：“……长大了，小囡囡长大了……你要吃什么？还想吃菱角粉糕吗？”

    顾念之动不动，任凭老妇人鸡爪般瘦骨嶙峋的手从她脸上划过，轻声说：“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您的邻居Grace。”

    “怎么不是？”老妇人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皱起眉头，“你明明就是她。我记得很清楚，你的嘴唇很特别，像个尖尖翘翘的小菱角，唇边还有小梨涡。你小时候很爱吃菱角粉糕，我做的菱角粉糕你最爱吃。你妈妈老说就是因为你爱吃菱角，才长了菱角唇……”

    老人说起这些陈年往事就滔滔不绝。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香樟树，陷入沉思，喃喃地说：“……已经过去百年了吧？这树长得真高。”

    她又抬头看着顾念之，“就算过去百年我也记得你没有烧伤的样子。”

    顾念之心头大震，身形跟着摇晃了几下。

    没错了，这老妇人说的就是曾经住在隔壁的邻居小姑娘秦素问！

    而从这老妇人嘴里，顾念之第次得知秦素问没有烧伤之前，长得是什么样子！

    居然也有菱角唇，还有小梨涡……

    那年妇女瞥见顾念之神色都变了，忙歉意地说：“您别在意，我祖母有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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