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毫不客气地道:“大汗不顾国库空虚,动辄滥加恩赏,尤以喇嘛为重,根本是自掘坟墓!此外,大汗还奢侈无度,任意挥霍,偏偏大元久历战事,人口剧减,民生凋敝,国库的收入,年年都不敷所需,故此只能滥发宝钞,勉强应付,甚至不惜劫掠百姓,涸泽而渔,以致朝政每下愈况,民间纷争四起,丞相,不知我说的对么?”
安童听得连声叹息,惭愧地道:“王爷所说句句都是实情,下官在朝中不能谏止大汗,于朝政无益,委实愧对王爷。”
程越冷哼一声,道:“我当初为抑制喇嘛,重手处置了莲花寺,还登门警告了八思八,本以为这种局面至少可以维持几年,结果倒好,我一走,大汗私下里给喇嘛的赏赐不减反增,除了大都,喇嘛的气焰日渐高涨!你们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说到后面,程越的语气已十分严厉。
安童愈发羞愧,低头道:“既然王爷已经得知,下官不妨实话实说。王爷上次回大宋后,大汗便悄悄给了八思八国师诸多补偿,田地、山林、金银财宝等不计其数。赏赐之时,除了几个经手的大臣,群臣一无所知,等到知道详情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木已成舟,无力回天。但不瞒王爷说,就算我等当时力谏,此事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最多减少一点或者拖上几天而已。”
程越摇了摇头,长叹道:“现在你明白了么?大汗的这些作为不改,换谁来做平章还不是一样?就算我常住大都,大汗也有办法对我惩治的人私下回护。再者说来,不能给大汗敛财的话,怎么能长久地统领尚书省?大元的朝政,已经越来越积重难返了。”
安童听得揪心,握拳叹道:“王爷说的有理,可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对大汗加以规劝,大汗不听从,或者私下另有对策的话,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程越叹道:“朝中很多大臣对我寄望甚深,希望我能令大元重新振作,但我最多也只能保证我在大都的这段时间里,大都的百姓能过几天比平时好一点的日子,大都的豪强和喇嘛也能受到些压制,我走之后,一切如故,我完全无能为力。你再说说看,换掉阿合马,能解决这个困境么?”
安童已经听明白了程越的话中之意,不禁低下头,沉默不语。
程越的意思很明白,阿合马之所以能在朝中呼风唤雨,不是因为他有多邪恶,而是因为忽必烈对他的纵容。朝中不是没有大臣上书弹劾阿合马,忽必烈对阿合马做的很多事情也都心知肚明,但他还是不肯查办阿合马,根本原因就是两人互相需要。一个要钱,一个要权。
元朝朝政混乱、百姓穷苦的根源,就在忽必烈身上,不是换了一个阿合马就可以好转的。就算阿合马能被他们弹劾下台,但换上来的照样会是一样的人物,仍旧不会有什么变化,说不定还会更糟。
程越若是能长住大都,便可以震慑住喇嘛和一些奸臣贼子,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况且程越不可能总留在大都。
程越静静地等着安童的答案,两人同样的眉头深锁,一灯如豆,相对无言。
不知想了多久,外面传来报时声,三更已过,程越和安童依然毫无倦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想的事情,很可能会极大地影响大元的朝政,甚至决定蒙古的未来,必须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不周之处!
安童的脑中突然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瞬间又觉得不妥,嘴角动了动,抬头看了程越一眼,欲言又止。
程越仿佛早已在等他这句话,微笑道:“丞相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这间书房里说出来的话,绝不会有外传的可能。”
安童在心中不断衡量,看着程越的脸迟疑了半天,才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郑重地道:“王爷,下官以为,太子贤能,似可参决朝政!”
程越面色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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