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就与银五两,黄举人记着姓名,感激叩别。
忽然,本县因事参离任。康熙某年间,新县官到任,大有才能,点收钱粮,俱系亲自遴选,不容夤谋。不论正项、杂项,俱听纳户自封投柜,逐项清查。秀文侵用的夫税银子,水落石出,节年计共侵银一千六百余两、严拿收禁比追,受了许多刑杖。怎奈家产尽绝,官不能庇,问成斩罪在狱。
未曾年余,幸遇皇恩大赦,死罪减等,秀文改为流徙关外三千里,因而佥妻出狱,急押起程。胞弟哭别,亲友赠送盘费,奈上路未久,银已用完,可怜夫妻沿途乞化而去。真个破衣赤足,受尽万苦,出得关外,自量有死无生。
行至流徒之处,忽遇一人,立于店铺门首,呼近细看,先说道:“你莫非是彭恩人么?”秀文日久总忘,并不相认。那人自说:“昔日在扬州东岳庙前,赠我盘费、棉衣者,即是我也。我受活命大恩,时刻切记。”
说完,就将秀文夫fù拉入店铺内室,与好衣帽换着,治席款待,叩头致谢。秀文因问:“黄举人如何住到此处?”黄举人道:“重蒙大恩,得银搭船到京,投某王爷宫内效力。某王见我至诚,十分优待。其时王有契友,犯罪该斩,王求父皇,免死流徒此地。王因我可托,特jiāo银万两,着我同王友开这店铺。凡山、陕、川、广,各省货物,即日用米粮布帛,俱皆全备。恩人夫fù可住于我家,代我掌管料理。”
秀文喜出望外,因受了万千苦楚,xìng情顿改。凡事俭约,虽不过啬过吝,却也诸事朴实。过了年余,黄举人又分一铺与秀文,立起最富家业。后来,寄书信并带许多关外土产物件,与胞弟磨坊内,方才得知详细。如此因缘奇遇,不可不述其始末也。
第十七种 假都天
人心多愚,原易惑以邪说。如释则有炼魔之术,道则有黄白彼家之说。外此,又有“无为教”、“白莲教”,名号不一,要皆惑人者也。一为所惑,因而脱骗财物,生盗生jiān,甚至聚党作乱,然及其后,未有一人不败者。两陆棍只知藉神谋财,害命惊众,彼时富未享而俱丧狱底,其为首之“活都天”,乡愚信哄,尤为怜也。
三教大圣,觉世利人,俱当敬奉,何宋秀才惯喜讪谤,今遭惨死,是皆平昔毁轻神佛之自取也。
扬州便益门外黄金坝地方,于康熙十四年间,有一乡愚担粪灌园,忽有陆大、陆二两个人向说道:“你终年灌园,极其劳苦。我有一法,可得万金财主,你可依呢?”乡愚听得,喜不可言。因引至无人僻静空处传授,须得如此,如此,乡愚领会。
明日,乡愚正在灌园时,忽然狂呼踊跳,自称都天神下降,大喊道:“若不立庙祀我,这地方上百姓,各家男女都遭瘟死。”是时,正值瘟疫大行,家家病死的人极多,人都信以为真。旁边陆大、陆二,竭力赞助,先于空地暂搭盖芦席殿篷,奉乡愚正中居坐,称之曰:“活都天”。远近闻名叩首祈祷,男女杂遢者不可计数,香烛牲礼,酒肴供献,络绎不绝。
这“活都天”终日默坐神案上,并不饮食。乡人愿免灾疫,俱争先布施,或施殿梁银若干,或施殿柱银若干,砖瓦、木料、石灰、人工等银,俱jiāo陆大、陆二登填姓名,收银入柜。
正在人众拥挤时,忽有一屡年毁神谤佛的宋秀才走进席殿来,指着“活都天”高声大骂道:“你这瘟奴才,不知死活,平空的自称‘活都天’,哄骗乡野男fù,须不能惑得我宋相公。我且打你个死,看你如何治我。”一面骂,一面走到神座,打‘活都天’两、三掌。陆大、陆二拦阻不放。宋秀才又喊道:“我从不信邪,我且将你这些供的酒肴,先请我相公受用,受用。”即用手乱抓入口,又斟大钟酒乱吞,又吃又骂。
那日看的人竟有上千,都拥挤不开。只见这宋秀才吃完了酒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