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梅停下来,随手把自行车靠在墙上,急急火火钻进了人群中,用力推搡着挤了进去。
进屋一看,傻眼了——弟弟直勾勾躺在地上,被一床旧床单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
守在一旁的弟媳一见柳叶梅进了屋,便放声嗷嚎大哭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边哭边拖声拉调地数落起来:“你好狠心呀……咋说走就走了呢……扔下我一个人该……该咋办呢?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啊……”
爹娘也守在那儿,他们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无精打采地抬起头,乞怜地望着女儿,就像两条垂死的“老狗”,眼里布满了苍凉与绝望。
柳叶梅走过去,蹲下身,把孱弱的老娘紧紧搂在怀里,轻声问道:“娘……娘……快说说是咋回事……弟弟……弟弟他好好的咋就这样了呢?”
娘闭紧了双目,眼角溢出一滴混浊的老泪,沉甸甸摇摇欲坠。她用力咬着牙关,轻轻摇了摇头。
柳叶梅又转向爹,问道:“爹,弟弟到底是咋了……咋了……”
爹深叹一声,低沉地说:“爹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呀,本来好好的,说是回来帮着收麦子,可……可麦子还没割一棵,人就没了……没了……”
柳叶梅又逼视着悲悲戚戚的弟媳妇,问道:“弟弟他得的是啥急促病?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小妖精”止住哭声,抬起头,满目凄然望着柳叶梅,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啊,只是昨夜里吃过晚饭后,他就说肚子不舒服,找来医生给他看了,只说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吃几片药就好了。可谁知他吃过药后,就睡了,一宿都没有动静。等到天亮时,我过去喊他起床吃饭,喊了半天都没动静,上前晃一把,这才知道,人……人早就硬了。”
“吃的啥药?你拿给我看看。”
“小狐狸精”就起身把过了包在纸里的几片药,柳叶梅看一眼,见是PPA片,就问她:“晚饭吃的啥?”
“水饺呢。”
“啥馅儿的?”
“鸡蛋、韭菜馅的。”
“你们一起吃的吗?”
“嗯,一起吃的,他还喝了一点酒呢。”
“喝的啥酒?”
“白酒。”
“喝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杯。”
柳叶梅边问边直视着“小妖精”,想从她眼睛里窥探出些啥来。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空空蒙蒙,一片虚渺,根本看不出有啥实际的东西来。
“你昨夜里没跟他在一张床上睡?”
“小狐狸精”脸上一阵不自然,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
“你们是两口子,咋要分开来睡呢?”
“他……他喝酒了……我嫌味儿,一闻就想吐……”“小狐狸精”低着头回应道。
柳叶梅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来,撩起盖在弟弟脸上的旧床单。
“别……别……”“小狐狸精”惊叫起来。
柳叶梅被吓得一哆嗦,抬起头来问她:“咋了?”
“你……你还是别……别看了……”
“咋了?为啥不能看?他是我弟弟,我总该跟他见最后一面吧,这有啥不妥吗?”本来就疑心重重的柳叶梅越发猜忌起来。
“狐狸精”慌乱地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是的……我是担心……担心他得的是传染病……怕传染了你……”
“你咋就知道是传染病?”
“医生来过了,说他得的很可能是急性传染病病,搞不好会传染人的,要家里人离得远一点,小心感染了。”
她越是这样说,柳叶梅就越觉得怀疑,毅然揭开了蒙在弟弟脸上的床单,打眼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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