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这是监护故意在收拾他。本来按照规定严训强化一般都是一周,可是耗子从到监狱就一直被严训,现在已经是9月29号了,马上两个礼拜。陈勇对他说的很简单,因为他在入监组累教不改,严训期间又偷偷抽烟违纪,所以还要讲强化严训的时间延长。这一下子,耗子更加恨我了……
由于马上过节了,所以监狱给入监组安排了一次购物。一般的人是不可能随时到百货站去购物的,监狱给每个队上都安排了具体的话时间,每个队都是一月两次,还要排着队一起去。因为单独行动在监狱是明令禁止的。各队的勤杂和调度都有出入二门的袖章,还有那些在监狱混得好,人头熟的人自然也不在此列。
听说要去购物很多人都比较高兴,早早的就拿出自己的狱内存折,计算着钱,拿笔列出需要采办单子。要知道很多人连手纸都没有用的了,这一下子算是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我自从到在入监组几乎就没有吃饱过,因为从我们这一期入监组开始,监狱对伙食定量有了新的标准。新犯人的口粮供应只有老犯人的三分之一。原因很简单,也说得通,因为我们不参加生产劳动,创造不了价值,所以理所应当吃得少些。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是我,包括很多人都没有吃饱过。要知道,参加队列训练那也是及其消耗体力的。
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有两个乡下的表兄弟,也是同案,都五十岁左右了。其中那个表兄人看着比较傻,长得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种庄稼的,入监组这点口粮肯定不能满足他的需求。所以他每天开饭都是早早地将自己的那一份吃完。那速度就连搅拌机自愧不如,所以后来他有一个外号叫做‘超级搅拌机’。我们入监组的席位在靠近潲潲水桶这边,因为十分监区毕竟不是从事生产劳动的中队,再加上这里的犯人还是以文化人居多,所以很多老犯人饭量都不大。每天都有很多馒头,面条之类的残汤剩饭,被他们倒在潲水桶里。
就从这件小事儿上,我就看出这个地方真是一个人情冷漠之所,一边的人整天饥肠辘辘,另一边的人不停的浪费,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说把他们吃不完的给入监组的新犯人一些,每次都是仰着头,从我们身边经过,对那些望眼yù穿的渴盼神情视若不见,稀里哗啦的全部倒进潲水桶里,那声音听在我们耳中,痛在我们心里……
搅拌机估计是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做了潲水桶守护神。所有的人,他总是第一个吃完。然后就手拿一只碗,坚定地守护在潲水桶边上,每当有长留组的老犯人手拿饭碗前来,他就可怜兮兮地伸出碗去,那神情简直和我们小时候在乡间看到挨家挨户讨饭地叫花子没有任何区别。
有的人微微一怔,然后笑一下,就将剩饭倒在他碗里。有的人却很厌恶的挥手示意他让开,依然将剩饭入桶,只留下搅拌机哀婉的目光……
这样几天之后,好几个人都加入了讨饭的阵营,搅拌机感觉到他的垄断生意受到了威胁,总是对这些人怒目而视。可是在饥饿面前,别说是目光了,就是刀子拳头也要迎着上啊!
但是这样一来,场面就有些混乱了。几顿饭下来,估计陈勇感到在长留组跟前丢了入监组的面子,所以就将这种行为叫停了。
这一下就苦了搅拌机这个大肚汉,那几天我总是看着他忧郁地看着潲水桶,想着他那朝思暮想的剩菜剩饭……
环境是可以让人放弃很多东西的,比如说尊严。搅拌机在巨大的饥饿感的驱使下,终于开始在潲水桶里直接拿碗舀吃食了……
这一次,没有人效仿他,也没有人干涉他……很多人都只是在嘲笑,可是看着他将桶里的潲水吃进嘴里的瞬间,我流泪了。
不是因为我多愁善感,我只是为我们这个犯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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