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的行驶在马路上,从桐城的方向向着黄原的方向开去。车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放着行李箱,年货等等,车厢里弥漫着年的味道,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憧憬。是啊,此时此刻,或许所有人都带着满满的牵挂和常年累月的期盼,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去,和许久未见的亲人坐下来聊聊天,共同经历过年的温暖。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微微的细雪,让本就银装素裹的大地渐渐的更加充实了起来,人们的内心也随着雪的飘落而开始融化。就是在敬业的人,好比那些坚守在一线的劳动者也会在年即将来临的时候,心中变得脆弱起来,伴随着远方家的呼唤而毫不犹豫的选择思念家人。
孙玉厚和孙少安这几天在大牙湾一直没有睡好,所以上了车安顿下来立刻就睡了过去。是啊,想想他们来大牙湾的这几天,前面一直在照顾少平,后几天每天都在煤矿上从早逛到晚,晚上回去,换个地方睡觉也根本不适应,所以父子俩几乎齐刷刷的上了车倒头就睡。晓霞在少平旁边,少平给她一点一点的讲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外面的细雪为他们增添了些许的浪漫。晓霞看到这样的细雪,又听着少平给自己所讲的点点滴滴,她的少女情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虽然自己是要奔三十的人了,但是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画面总是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年少,懵懂,无知的姑娘。晓霞把这次的“回家”视为一次旅行,她希望这样的旅途可以彻彻底底的唤醒自己对过去的所有认知。其实,少平心中更是有着千万般说不出的感觉,这么些年,每当自己踏上回家的路时,他总是有种难以言表的苦涩和内疚,一个常年累月在外打工的人,儿时带着走出土地的梦想踏上自己的路子,这么些年,少平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为家里人增添的牵挂和担忧恐怕没有一天终止过。最主要的是,时至今日,自己也仅仅局限于一个煤矿工人,没有成就,没有立业,但是他发现即便是这样,煤矿工人这样的日子他也已经离不开了......而双水村这片土地也许真的不同以往的那种感觉了,不过每次回家的那份情怀他却自始始终都未曾改变。
其实,在车上反差最大的就是安锁子了,唉,这次可能是安锁子走的最远的一次了,他长么大还没有真正出过一次远门。对他来说,大牙湾或许自始始终就是自己的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一直在大牙湾这个地方了,他甚至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在车上,安锁子的额头紧紧的贴在车窗上,现在已经不知多少从未见过的画面随着车子的移动映入他的视野中去,啊,原来这就是外面啊,一个自己从未来到的地方。安锁子做梦都没想到,原来自己都能过年,长这么大,这也是他第一次过年。看着大家的行李箱,看着车上其他的熟睡的人们,安锁子心中那股热浪不停的翻滚着。锁子的双手就这样一直扒在车窗上,他不管周围的人怎么看他,总之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所在乎的就是外面这个自己没有来到的世界。安锁子此时此刻就跟个孩子一样,只要车子经过了一处县城,他就对少平叫嚷着,“看,我们又进城了...”少平已经不知听他念叨了多少次。不过,他是能理解安锁子的,一个多年在大牙湾桐城的人,没有亲人,没有陪伴,现在难得能过一次年,出去一次,安锁子也可以算是到外面走过一遭的人了,心里的那份喜悦肯定是掩藏不住的。
其实,如果路上不下雪,从桐城到黄原。
“没事,嫂子,我迎迎大哥他们。你说这马上就九点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路上又出啥事了?”
“放心,你大哥早上就从黄原出发了,路就算再不好走,今天也能赶回来的。你快进来,别把身子冻坏了。”
“就是,香儿,听你嫂子的话,别站在那了,来过来跟姐夫喝酒。”王满银说。
“行了,死鬼,你灌驴尿别拉着我们香。”兰花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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