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世上。而那个男孩,您觉得是谁呢?”
秦彪眼睛里似乎有一道惊雷劈开,炸得天翻地覆,炸得水深火热,炸得一切都灭亡。
他原本就已经垮了,而这副身体更迅速坍塌下来,他几乎是堆在椅子上,没有了半点支撑的力气,他不断颤抖的嘴唇艰难碰触到一起,他连着说了好几声他,我在他要说出什么时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间,嘘了一声。
“五爷,我没有白来,我让您死得明明白白,揭开这段埋藏了三十三年的谜案,您死也能瞑目了,我只当是给自己的罪孽赎轻一点。”
我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秦彪面前桌角氤氲开一滩硕大的湿痕,那是他的眼泪,浑浊的,惊愕的,又不可思议的眼泪。
我盯着那样的泪水,忽然已经无话可说。
我看了一眼门口把守的狱警,朝他点了下头,他打开门示意我出去,我缓步走到门口和他道了句辛苦,他拿着一柄钥匙,在我走出的同时握住了粗重的铁锁,门嘎吱一声合上,在仅剩的那点狭窄缝隙里,我看到秦彪仍旧佝偻着走在那里,他一动不动,像忽然间死去,成了一具风干的尸首。
他在东莞呼风唤雨六十年,在整个省内只手遮天,他这辈子造了数不清的孽债,他曾经那样嚣张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倒下,他也许一直到被枪决的前一秒也不会知道,他在别人眼中的弥留之际有多么苍凉悲哀。
我走出监狱,空旷荒僻的街巷找不到一辆路过的车,我循着记忆中来时的路一步步挪着,说不上沉重,只是觉得很感慨,莫名的悲伤。
我承欢在秦彪床笫的夜晚还历历在目,可是他人就要不在了。
我还是任熙,这样凉薄又血腥的岁月不曾在我身上我脸上我的眼睛里留下丝毫痕迹,我亲手送走了一个男人,我不知道谁将亲手送走我,是严汝筠,是别人,或者还是我自己。
我沿着这条寂静的街道一直走出很远,走到一片宽阔的广场,这个季节午后竟然也会骄阳似火,热得仿佛在每个角落洒下一片金芒,一点不像是春天。
水花四溅的喷泉围着许多白鸽,白鸽朝着一处高高的西洋建筑飞去,栖落在屋檐巨大的明珠上,我逆着阳光看了很久,直到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教堂门外。
一个小姑娘回头叫她妈妈的同时不小心撞在我腿上,她抬起头看我,没等我弯腰和她说话她已经很羞涩的跑回去,她拉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指着我身后大声说,“妈妈,那个叔叔画的真好看,我还以为鸽子落在他纸上呢。”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身看过去,薛止文在教堂对面被花圃圈起来的的长街口画画,画的正是刚才那群飞向天空的白鸽,他也画了天主教堂,正在画女人的背影,而那个背影来自于我。
小女孩被年轻女人抱住,小声警告她不要吵到叔叔画画,薛止文画到裙摆时忽然有些遗忘,他想抬头再看一眼,当他触及到我专注的脸立刻怔住。
我们几乎异口同声说了句是你。
我的背影在他笔下很美,那是一种轻飘飘的美,美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去。
“你没去上学吗。”
他放下五颜六色的墨盘,从背包里抽出一支铅笔,给画板换了一张信纸,“我六月份就毕业了。”
我站在一群白鸽中,身上是一束束温暖的阳光,他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忽然问我,“有没有人给你画过像。”
我胡编乱造说曾经有个老尼姑要给我画,可惜我当时脸上长了痘,又怕她久不问红尘,把我画成一只小猪。
他愣了一下,过于清冷的脸孔忽然咧开嘴露出几颗白牙笑,“寺庙都是骗人,和尚尼姑其实根本不懂佛法,只知道坑骗香火钱,可还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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