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一道笔直的人影,正向她走来。她抬头,却是云风白。
夹杂着沙砾的夕风,扬起了云风白的银发,他仿佛是冰山上的一抹初雪,带着几分寥落,几分出尘,几分雅静。
年华笑了,对云风白道:“怎么看,都觉得你不该身在人间。”
云风白也笑了:“那你就当我不是人间的人,不要追究我的来历,怎么样?”
自从他出现在临羡关,带来了拓拔玥、兀思,这些时日里,年华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他知道她一直好奇自己的来历,和真实的意图。
年华眨了眨眼,道:“你的来历?你不是玄门宗主云风白吗?”
云风白一愣,随即又笑了,“对,我就是玄门宗主云风白。”
年华转头望向天边的云海,“我不会去探究你的来历,你的意图,你不肯坦诚相告,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等你自己告诉我。我相信你,我们是友,非敌,对不对?”
云风白点头:“我们是友。”
年华安心地一笑,“这就够了。”
云风白拿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年华,“沉砂之毒虽解,你的伤却未痊愈,灵犀玉脂能让你的伤势早愈。”
年华接过玉瓶,“谢谢你。”
年华想起了什么,“对了,荧煌剑……”
心有灵犀,云风白同时开口,“对了,荧煌剑……”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云风白道:“荧煌剑还是先放在你身边,等……等我需要的时候,再问你取回吧!”
年华点头,“好。”
云风白和年华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脚下一马平川的古战场,红色的夕阳,赤色的沙砾,火色的细草,如泼鲜血。风声过处,从不知名的遥远地方,传来似有似无的金戈杀伐之声,凄厉而悲壮。
古往今来,无数将士战死在临羡关前的古战场上,连疆场上的沙石亦被阵亡将士的鲜血染红。黄昏时,站在临羡关上,总能听见风中传来兵戈之声,据说那是从黄泉之国传来,是鬼灵兵们在生前死去的战场上交战。兵器交击声,马蹄践踏声,喊杀哀嚎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萦绕耳际却又虚无缥缈。
年华有些动容,颤声问云风白,“世界上真有阴间?阴间真有地狱吗?”
云风白望着年华苍白的脸,道:“天堂,地狱,皆在人心中。”
年华怔然,手撑城墙,喃喃:“真正的战争和在天极门中演武、排阵不同,太真实,也太残酷了。战将一念,万兵骨枯,我想我一定会下地狱……”
云风白怜悯地望着年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双星谶言的宿命,将门弟子的使命,都是她无法逃脱的夙孽,崇华帝宁湛更是她一生的羁绊。这些,他无力去改变。
远处辽阔的云海,近处巍峨的城墙,将女将的身形衬托得更加单薄。云风白忍不住伸手,轻揽年华微微颤抖的肩膀,“如果你真堕入地狱,我陪你。”
年华身形一震,抬眸望向云风白。
云风白并不躲闪,也望着她,重瞳中流动着无言的情思。
四目相交,情思无需语言,静静传达入心。
风声中的金戈杀喊声渐渐远去,夕阳洒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白衣胜雪,玄胄如墨。
年华心中一紧,推开云风白,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云风白的情意,她隐隐有感,但宁湛才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对于他的情意,她只能拒绝,只能逃避,只能求他自己醒悟。她隐隐觉得,她这一生似乎要欠他许多许多……
云风白心中涌起失望,自嘲,他落寞一笑,“不,是我失态了。”
她爱的人是宁湛,不是他。
金色的夕阳下,年华坚毅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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