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咏?
直到这一刻,木采清才认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长发被猛然带头的动作带得越发凌乱,身穿一件臧红V领棉质T恤和刺绣牛仔裤的她不敢置信抬头,一张和二十年前并没有太多变化的细白脸庞和灯光一起跌进眼底。娥眉如扫,凤眼轻晲,红唇小巧,差不多是鹅蛋脸的脸型别有一股端庄自敛的意味,真的是林咏!她没有作声,第一个念头就是,纵遥是不是被她诓了来,于是偏了视线往林咏身后寻去。
近在咫尺,林咏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明显的动作。
从鼻孔发出类似嗤笑的音节,她忽然伸手,狠狠捏住木采清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
“想看看纵遥有没有来,对么?”
被迫仰头的木采清无法不直视越来越压下来的双眼,她发现,记忆里淡泊亲切的一双眼,如今里面全是罪恶和疯狂——
自己是罪恶和疯狂过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它们?
嘴唇和喉咙的异常干涸让她判断出应该是被下过特殊的迷药,她抿抿唇,平静启唇:
“小咏,好久不见。想不到……是你。”
她的声线依旧悦耳动听,只不过很久不曾进水,有些异样的暗哑,听得林咏和嘴巴里被塞进一大块破布秦道远双双心头微震。
黄莺清鸣,百灵轻啼……
林咏恍然记起,丈夫死后,自己收拾他的遗物,在他的日记本里发现连篇累牍的思念和爱慕。其中,就有这样的八个字,是他来形容木采清的嗓音。此时此刻再记起,她已想不起当时看到的自己到底流了多少颗眼泪,或许,眼泪也并不多,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苦涩。心神晃动,她的手随之使劲,长长的指甲登时嵌入木采清脸上的皮肤。
“是我。不过,应该没有什么想不到。”
无名指的指甲锐利掐入下颌,疼痛让木采清皱了皱如烟的眉。她还在怀疑那个被绑又没有发出声响的人是秦纵遥,努力想偏头去看,却被林咏的暗自身影挡了刚刚好:“当然是……想不到。我记忆中的小咏,是秦任重贤惠得体的好妻子,是秦慕清温和可亲的好妈妈,是我还可以说上几句体贴话好妹妹。”
“哈哈……”
又爆发出一串串飞扬的笑,林咏俯身。
两人四目相对,各有暗光或轻或重闪过,促织成女人间特有的火花:
“好妹妹?听到采清姐这句话,当真深感欣慰。那么,就让我这个好妹妹欢迎采清姐重新回到潭城,在二十一年之后。”
——*——*——
眼神轻扫四周,木采清判断这应该是一间废弃的大型仓库,到处铺满无人问津的厚厚灰尘。一个又一个年轻有力的男人沉默树立,眼神俱不偏不倚,隐隐形成合抱的圆圈。看到这么严阵以待的一幕,她不由心生恍惚,当年那个言笑晏晏,善解人意,宛如邻家妹妹的林咏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能够调动这么多的人手?
被她身影挡住的那个被捆绑之人似乎在挣扎,跌在地面的几条身影不断在晃动,纠缠。
下颌处传来阵阵指甲锐利剜进的刺痛,片刻之后,她松了手,浑身无力的木采清被收手的力道推得往后仰,但仍还算镇定的道:
“小咏,收手吧。”
“哈……”
又是一句收手,林咏再度失控怪笑。
这一生啊,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收手呢?
从对任重种下深情开始,从明知他心里有其它女儿但还是想嫁给他开始,又或者,从偷偷请教精通侦探和犯罪的詹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划一起针对秦氏的事件开始……不,自己从来可以开始的时机,从来没有。所有发生的事,全是顺着人世滔滔洪流做出的真心决定。既然如此,又哪里还需要什么开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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