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机场,在下车的那一刻,路蔓的心情并没有轻松许多,反而更加揪了起来,很多纷杂的思绪一闪而过。
上了飞机,不知为何,她和他一直相对无言,气氛沉默得尴尬。
她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把头偏到一边,带上眼罩,假装睡觉。
飞机平稳上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重感。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他在叫她,“蔓蔓。”话音刚落,眉间传来粗粝的触感,缓缓地划过。
她有些搞不清情况,心中猛然一跳,努力掀开了眼皮,眯眼轻声反问道:“怎么了?”
他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身子也顺势朝后靠去,用一种极淡的语气道:“没事。”
“嗯?”她更懵了,惊讶于他的态度变化之大,也为自己感到悲哀——她就像一个不值钱的玩物,被他玩弄于手掌心。
她淡淡地垂下眼眸,掩去划过眼底的失望,“那我睡了。”
刚说完便把身子歪到了另一边,和他拉开一定距离,装作熟睡的样子。
复修远盯着她的背影沉沉不语,接着目光又转到了方才抚过她小脸的那只手上,表情晦暗,神色不明。
之后,在飞机上便是一路无话,两人就这样坚守着各自的阵地,直到飞机降落。
当路蔓再次站在红灯闪烁的急救室时,心里真的是五味陈杂。
父亲去世时,她在这站了一宿。复修远中刀,她也整整在外面等了七个多小时,现在又是奶奶——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感受到亲情的长辈啊!
宝贵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红色指示灯依然在不停闪烁,晃得她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指甲陷入手心,默念道:别有事,千万别出事!
而复修远呢,则一直站在离急救室不远的窗户,扶着窗框,抬头朝外远眺着,无法从他坚毅的侧脸线条中探测到一丝丝的想法。
只是在月色的映衬下,透出一种难言的寂寥。
终于,在过了难熬的七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再是熟悉不过的医生。
还没等他摘下口罩,路蔓便小跑上去,急迫地问道:“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那医生淡淡看她一眼,顺手摘下了口罩,累极般呼出一口气道:“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是心脏病复发,只要不受刺激,好好疗养,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个结论,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下意识地转身看窗旁的男人。
他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脸上的紧绷感松了些,五官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这时,一辆载着昏迷老人的床车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微小的声响。
路蔓心中一动,立刻回头。
看到床车上躺着的老人后,眼眶一下子红了,轻扶在车的边缘,声音哽咽,“奶奶……”
同时,复修远也走了过来,随着床车的移动而移动,含着担心的视线一直放在老人安详的脸上。
一直站在旁边的医生又一次强调道:“记住,患者不能再受到刺激了,否则,一旦病情复发,抢救回来的几率异常地小。”
这种很负责任的话一出,路蔓见复修远没有立刻回应,便向医生表示感激,“是,是,我们知道了,您辛苦了。”
那医生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离开。
路蔓忍不住看向一直沉默的复修远,却意外地发现他也在看她,不由吃了一惊,只得尴尬地瞥开眼,安慰道:“没事了。”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一个简短的“嗯”字,竟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假装没听到,低头专心地跟着快速移动的床车奔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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