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身处归墟之水,无尽的寒凉与寂静。
连微小的动作都难以做到,感受不到呼吸,心也没了跳动,唯有脑中不断浮现一些旧事。
朔方的戈壁滩上穿着胡服的汉人女子骑着高头骏马同一队铁骑驰骋着,马后绑着被俘的鞑子,有人唱起了乡间小调,有肆意的欢笑声。
不知怎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诗:“健儿须快马,快马须健儿。?跋黄尘下,然后辨雌雄。”却是祁采采不曾背过的。
愈想努力看清那女子的脸,却总是有雾气遮蔽着,只有一团朦胧。然那些铁骑的面貌又清晰可辨,祁采采还记着,他们都是阿爹手下的强将,故而更生好奇,想要离那女子再近一点,看得再真切一点。
“你是何人?”祁采采竭力尝试着张口去问,却没有声音传出。
可那女子仿佛听到了祁采采的问话,转头看着她,雾气渐渐稀薄,女子的乌发绛唇依稀可见,“我是你啊。”
怎有陌生的女声,这么想着,祁采采再次失去了意识。
一阵阵哀戚的嚎哭声刺耳,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是一口楠木的灵柩,她这是灵魂出窍看见自己的丧事吗?
祁采采打量着四下,她并不是如那些鬼怪志异中讲的飘在半空,此刻她正跪在地上,旁边是个披麻戴孝,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后面还有好些干嚎假哭的陪衬,祁采采看了看,没一个认得,也就无从知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灵柩摆在正堂,四面悬着白幡,原是引魂的,花圈纸人堆满了四个角,供奠举哀,按规格也不算简陋,却远不及宫中的丧仪。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们,在给她哭孝吗?
也是,东宫已经没有主子了,定是要来些沾亲带故的王妃或者侯夫人主持她的丧礼。如斯想着,祁采采释然了,索性是成了鬼魂,大抵怨气太重地府不收她,只能游荡着,不妨化作厉鬼吓死姜家那些恶人,也不枉有这一遭。
身子有些虚虚浮浮不听使唤,祁采采伸手扶着灵柩起了身,倒是不失触感,想走前再瞻仰一下生前的模样,抬眼看去里面躺着个面白如粉的年轻公子。
祁采采只略微惊了一跳,却差点被身旁妇人的叫声吓得破了胆。
“啊!慎儿,你这是作甚?”
妇人看着祁采采,祁采采回望着妇人,四目相对,祁采采好像自妇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能看到我!
祁采采被自己的发现又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似的跑出了灵堂,她不熟悉这里,这里也不是她的丧礼,那她为什么在这?
思绪越来越混乱,疑团越缠越复杂,身后还有人朝她追来,包括那个能看见她的妇人,口中声声唤着“慎儿”,祁采采跑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只是断断续续的有被这样追赶的记忆,这段猛跑下来身子开始喘息,脚下一滑落入了冰冷的湖中。
湖水大口大口呛入,祁采采挣扎的手静止了下来,生时在火中饮鸠,死后又毙溺水中,她这一生还真是可笑啊……
“醒了,醒了,老天保佑,慎儿啊,你有甚么想不开与娘说,娘不能再失去你了啊。”伴随着熟悉的哭声,那个与祁采采有一面之缘的妇人正趴在她身上哭天抢地。
有些记忆冲进了祁采采脑中,那是不属于她的记忆,是沈小慎的,那个她从未见过却极负盛名的京城才女,那个甫一出生就与太子谆定了终身,最终却因病湮灭在滚滚红尘中的女子。
她的泪,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念。
两个人,两世的劫,祁采采,沈小慎,在这不凡的际遇下融为一体。
“娘……”祁采采,不,应是沈小慎纤细苍白的手抚上沈夫人的背轻拍着,这声娘,有小慎的遗念,有采采的遗憾。
你的娘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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