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得这支步摇么?”
沈莙努力按捺这自己的心绪,尽量用冷静的语调开口问道。
陆铎沉默了一瞬,也不管抵在自己心口的匕首,伸手便取下了沈莙头上的步摇,握在手中静静看着。
“这是阿魏生前爱物,她最喜欢用来配那身绯红色的石榴裙。”
陆铎显然比裴榕能耐,短短一句话,轻易就让沈莙抓了狂。
“闭嘴闭嘴!你没资格这样唤琴君!”
沈莙刚到他的肩头,因此陆铎必需垂下眼才能和她视线相对。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眼前的少女头上佩着琴君生前的首饰,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正威胁着自己生命的那把匕首,平静得有些古怪。
“你是为阿魏才来的郡主府?”
沈莙总算找回了些理智,听出了陆铎话里的奇怪之处。说起来沈莙虽在乾清宫见过陆铎,可是那时他们没有任何交集,陆铎理应没有注意到她才对,这是她们第一次说话,还是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下,可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他从未问过沈莙身份,就这么直接跟着她过来了,他的语气自然,用的是‘你’,仿佛是和她认识了许久的故友一般。
“你认得我?”
陆铎沉默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莙,眼中情绪流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移开了视线,
“阿魏说起过你,裴中郎将亦是提过你的。”
他给的答案很符合逻辑,可是沈莙就是觉得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说的。她摇了摇头,赶走那些缠绕在一起的想法,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冷却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语气十分凉薄。
“为什么?她喜欢你,必然是全心全意待你的,为什么害她?为什么辜负她?”
陆铎将手按在匕首刀背上,并不回答沈莙的话,反而淡淡地说道:
“若是要杀我,那便动手。不然,就将匕首放下。”
沈莙并不照他说的放下匕首,依旧不依不饶地又把方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陆铎皱起眉头,神情冷峻,也依旧重复道:
“放下匕首。”
沈莙紧握双拳,此时刀尖紧挨着陆铎的心口,她只需向前动一动手腕就可以将匕首□□陆铎胸膛,琴君的事这才算了了。她急促的呼吸着,内心挣扎,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缓缓地将手放下了。
“陆铎,你记着,即便日后飞黄腾达了,即便余生都被权力和欲望熬到油尽灯枯也不要忘记,你争权夺利平步青云,向主子表明忠心的第一步,是用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的性命换来的。好好记着,记一辈子。琴君说她不恨你,所以由我来恨,我会在往后的时光理不断不断地提醒你,是你,害死了她。”
四周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柳叶随着风的方向摆动。沈莙将手中的盒子放到陆铎手中,她目含恨意,那种深深的执念炙烈地将映在瞳孔里的陆铎包裹。
那一片柳荫下,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柳叶在沈莙白净的脸上碎落成一片片光斑,微风卷起她的头发,使她看起来有些寥落。
陆铎没由来的笑了,目光柔和,他不顾沈莙的防备,上前贴近了她的身子,低下头来沉声道:
“裴榕算什么,你我都不怎么瞧得上他,我会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他们那些仗着出身自命不凡的人永远也够不到的位置。沈莙,我记得,永远都不会忘的,真正忘了的人其实是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害死魏琴君的不是我,是我们。”
许多年以后,沈莙回想起自己在郡主府长廊上和陆铎的这段对话,那时她才明白,这是一个真正的开端,包括了那些美好到酸涩的前尘往事,再不受控制的歪曲人生,以及永无止境的噩梦。
只是此时她还不明白,不明白陆铎的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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