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抄起手边的石头忽然掷了过去,正中朱厌的脑顶,黑暗中那双蓝色的眼睛慢慢转过来,犹如地狱魔鬼,月谣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置身养父施暴的那个夜晚,顿时如入无边冰窖,手脚都僵硬起来。
朱厌再不顾小老虎,对它而言小老虎已经是盘中餐,没有任何威胁,而眼前这个人竟拿石头砸自己,以朱厌锱铢必较的性格,是必须要弄死冒犯自己的任何人和兽的。
月谣握紧了簪钗,整个人绷紧了一动也不动,隐隐地竟然有些许气势流露出来,让朱厌一时没有靠近。然而对峙了片刻之余,朱厌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在这场对峙中占了上风,于是一点点地走了过来。月谣眼睁睁看着朱厌在自己身上低头嗅了嗅,仍是没有动。
朱厌的命门在头部眉心处,如果能一举将簪钗刺入,她就可以活下来了!
所以她现在不敢动,静等时机。
隐隐地,空气中传来更重的血腥味,月谣暗叫糟糕,莫非是自己身上还有哪处在流血?如此想着,竟真觉得力气在流失。
“嗷呜——!”小老虎忽然从后方一跃而出,敦实的小身子趴在朱厌的脖子上,张口就咬它的脖子,那朱厌吃痛,站起来伸出手掌就要将小老虎拍掉,奈何自己的毛掉了一茬茬也没法拍掉小老虎,反倒令自己脖子上的血流更甚。
借着月光,月谣这才发现这只朱厌身上早已伤痕累累,方才闻到的浓重血腥味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她很快明白过来,想来是朱厌之前已经和小老虎的母亲搏斗过了,否则以它的凶狠劲,早就过来一掌拍死自己了。
她当下精神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对准朱厌的眉心猛地一扎,第一下没扎中,但扎到了它的右眼,朱厌痛极了,发出震山般的怒吼,发起狂来,月谣一着不慎被拍翻在地,再不能起身。
或许是上天眷顾,朱厌挣扎之际踩中水边的石子,忽地重重滑倒,不偏不倚,正砸在月谣手边,而那枚簪钗则深深地扎进了它的眉心,顿时黑血四爆,暗红色的血水染红了月谣大半个身子。
月谣仰天躺在地上,整个人忽得放松下来,意识也随之慢慢远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惊心动魄的昨夜彻底过去,身上的血迹也几乎干涸,而朱厌的尸体仍旧躺在旁边。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切,她忽然感觉喉咙里传来一阵阵的腥膻,当即干呕起来,这一呕吐间便发现自己嘴巴里有什么东西,吐出来一看,竟是一个内胆。
她极为诧异地看着这个暗红色的内胆,眼睛一扫,便看到了身旁朱厌的肚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咬开,肠子内脏全部被拖出来,满地都是血。
一想到自己口中的内胆便是朱厌的内胆,她更加觉得恶心,趴在地上不停地干呕,几乎要把胃都吐出来。
“呜呜——”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月谣忍住呕吐感,抬头看去,只见昨夜那只小老虎蹲坐在自己面前,满脸都是血,尤其是一双前爪,还残留着某些动物的皮肉,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目光在朱厌被剖开的腹部和内胆之间逡巡一圈,低声问:“是你把它的内胆弄出来的?”
小老虎并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看到她吐出内胆,便呜呜叫着,用爪子将内胆拨到她手边,明显是想让她吃下去。
是了,像朱厌这种妖兽的内胆,都是治疗内伤的圣物。也难怪从高处坠落,又与朱厌一番搏斗,她竟然还能醒过来,想来竟是这只小老虎救了自己。
她大为感动,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小老虎抱在怀里,脸色苍白地一笑:“谢谢你,想不到在这世间上,人还不如一只兽。”她见自己和小老虎浑身都是血,存了爱惜之心,便带着它到水边,细细地清洗了它的身子,也草草洗去自己身上大部分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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