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阳光透过云层的阻挡,倾洒在城市之间。
脚下堆积的雪厚度惊人,但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局限,因此未将整座城市掩埋。
他明白,离开的时日终于到了。
于是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女孩醒来。
从黎明等到黄昏……
女孩才在暮色中睁开双眼。
“再睡一会儿吧……“季木摸了摸女孩的脸,冥冥之中恍如蝴蝶纤薄的双翼在震颤,“明天一早,我们就一同离开。”
女孩摇了摇头,而后握紧了他的手,“不,我不想睡……只想和你一起等待黎明的到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将女孩抱在怀里,让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前,“可是在害怕什么?”
“嗯……”女孩微微点头,“有点担心……怕这次睡下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别怕,有我陪你。”他也握住了女孩的手,“我们一起等待黎明。”
女孩枕靠着季木的肩,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平静的笑颜。
她比任何人都能猜透他的心事,因此也了解他心底的悲。
但女孩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哑巴孤儿,明明心里知晓所有,却无法开口表达这一切……
无眠的长夜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随着天光破晓,炉火的光像被阳光冲掉似的慢慢减弱,不久便彻底暗淡下来。
两人在小床上彼此拥抱,观望着窗帘外面的世界被晨光夺去黑暗的情景。
“黎明……到来了。”
女孩的眼角落下了泪水……
如同圣者克利斯朵夫在梦里渡河,逆流走向上帝所在的彼岸,于日出之时流下了欢乐的眼泪……
……
我把剩下的啤酒全倒进杯里,从从容容地喝干。黎明前的世界万籁无声,同森林中无异。地毯上东一件西一件扔着我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我的轻便西服、衬衫、领带、长裤,她的连衣裙、长筒袜、小背心之类。地上的衣服摊,我觉得似乎是我这35载人生的一个总结。
“看什么呢?”
“衣服。”我回答。
“干吗看什么衣服?”
“刚才还是我的一部分来着,你的衣服也是你的一部分。现在则不然。活像别人的别的衣服。看不出是自己的。”
“怕是做爱的关系吧?”她说,“做爱之后,人往往变得内省起来。”
“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手拿空杯说,“并非变得内省,只是注目于构成世界的许多琐碎部件而已。蜗牛、雨帘、五金店的商品阵列——对这类东西十分敏感。”
“不收拾衣服?”
“不必,那样蛮好,那样使人坦然。用不着收拾。”
“再讲讲蜗牛。”
“蜗牛是在洗衣店门前看见的。”我说,“没想到秋天里还有蜗牛。”
“蜗牛一年到头都有的。”
“想必。”
“在欧洲,蜗牛具有神话意味。”她说,“外壳意味黑暗世界,蜗牛从壳中探头意味阳光普照。所以,人们一看见蜗牛,就本能地想打破外壳使它从里面亮相。这事可做过?”
“没有。”我说,“你懂得的还真不少。”
“在图书馆工作嘛,自然知道很多。”
我从茶几拿起那盒七星烟,用啤酒屋的火柴点燃,再次眼望地毯上的衣服。她的淡蓝色长筒袜上压着我的衬衫袖。天鹅绒连衣裙腰部拧劲似的扭歪着,旁边薄薄的小背心如垂头丧气的旗。项链和手表扔在沙发上,黑皮挎包躺在屋角的咖啡桌。
她脱掉的衣服看上去比她本身还像她。也许我的衣服看上去比我本身还像我。
“干吗在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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