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整个人情绪都低落了下来。到了老年大学,姜教授还在跟他的学生们聊天。其实对这些有钱有闲的老人而言,来老年大学,更多的意义就是找人说话。
童乐坐在教室的后面,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日本原文书。见到了周小曼,说话的老人里有人笑着打趣:“小乐,你不用觉得无聊了,有漂亮小姑娘过来陪你了。”
周小曼很想翻白眼,然而只能低头装没看见。童乐则是毫不犹豫地在镜框后面露出了白眼球,低声抱怨:“真无聊。”
看到这个哈利波特一般的少年,周小曼心中一动,想到了解决方案。
她拍照时,可以带一个保镖过去。
吃过晚饭,周小曼借口有本书落在家里了,回了一趟工人小区。
川川家门口照旧围了一堆人,乐此不疲地吃瓜看热闹劝架嗑瓜子。那两位年轻姑娘也在,这回干脆直接将防盗门拉开了,要求将原本的新闻频道调到影视频道,她们要看《薰衣草》。最神奇的是,川川妈在跟丈夫吵骂不休的时候,居然没有忽略两位邻居的要求,真换了台。
周小曼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切。今晚倒是没有争执形成川川的受精卵那个精子的来源,而是争先恐后地将儿子分成无数碎片,迫不及待地把优点归纳于自己的基因,缺点全部推给对方。
孩子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因为他(她)的基因来源于父母双方。任何一方都可以将孩子的成就归功于自己,而失败推给对方。这是一件多么一本万利的事情啊。
川川依然没有走远。周小曼疑心他是害怕走远了以后,父母万一真动刀子砍死对方,旁边不会有一个真正阻拦的人。
他瞥了眼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周小曼,没吱声。他不知道这个研究所的小孩,到底又想干什么。他一点儿也不稀罕周小曼对他的青眼有加,这让他感觉自己成了被研究的对象。
周小曼看着他指间的一点红光渐渐烧到了指缝,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烟头要烫到你了。”
川川咒骂了一声,丢了烟头,恶狠狠地瞪她:“你这人有毛病啊,闲得发慌,不能找点儿其他事情去做啊!”
昏黄的路灯下,他面孔的轮廓已经显出了棱角,却还是稚气未脱。于是他恶声恶气的言语,听上去就有了滑稽的味道。
周小曼非常认真地问他:“你会打架吗?”
川川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嗤之以鼻:“我不打女人。”
周小曼点点头:“没关系,摄影师是男的。”
川川刚想骂她神经病,脱口而出的“脑子有病啊”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想不想挣钱?”
她开门见山,每天付川川五十块钱,让他陪自己去拍照片。
川川皱着眉头看她:“你想钱想疯了吧。你都觉得有危险了,你还去拍什么照片?!”
周小曼抬头,黑黢黢的天,看不到月亮的影子,连星星都吝啬不已。她垂了下眼睫毛,没有理睬川川的指责,只又问了一遍:“你就说你想不想挣钱吧。”
谈人生谈理想都是白嫖,真金白银才是动真章。
夏天的晚上,寂静的可怕,只有虫鸣。这个晚上是死的,连空气也忘记了流动,闷得叫人发慌。无怪乎川川家门口为什么这般热闹非凡了。即使是翻来覆去的老一套吵闹不休的路数,但有热闹,起码能够证明这个小区还没有彻底死干净。
川川妈的嗓门能够传遍整个小区,她又在哭诉自己为了丈夫跟孩子是怎样辛苦地挣皮肉钱。川川爸则在骂她不知廉耻。
女人的牺牲是最可笑的。可笑的是,没有人会承认这种牺牲。
周小曼抿了下嘴巴,突然间冒出一句:“你妈心里,肯定非常苦。”
川川眼神凶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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