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告诉我好了,言者无罪,不管我接受不接受,都不会责难于你。
荀攸轻轻摇头:“臣不能言谁可也,然能言谁不可乃有三不可,陛下熟虑之……”
曹操虽然应允了荀攸致仕的请求,但暂时荀公达还必须呆在洛阳养病,哪儿都去不了。于是过了几天,曹操便召曹德、是勋前来,也跟他们商议同样的问题。曹德是他亲弟弟、是勋是他妹夫,理论上都是有资格掺和立储之事的当然啦,这是就普通人家而言,真正天家之事,恐怕越是亲近,越希望避嫌,最好可以三缄其口,彻底不语。除此二人外,曹操也不是没有别的亲戚了,比方说诸曹、夏侯,只是那些大多是武夫,不足以商议大事也。
果然曹操一问起来,是勋首先表态,说我不敢对此发表意见,而曹德则力保曹昂,希望曹操收回成命。曹操摆摆手,说这太子么,我是换定了,你们也不必再劝。至于再立谁为太子,主意当然由我来拿,但你们也应当发表一下意见,给我点儿启发“与卿等份属君臣,实为至亲,乃可无隐也,隐即不忠。”
你们对于此事不可能毫无想法啊,那么有想法又不肯禀明君主,便是不忠赶紧给我说!
为了“抛砖引玉”,他又把荀攸所言向二人合盘托出:“朕亦询之荀公达,公达乃云:‘不能言谁可也,然能言谁不可乃有三不可……’”
听皇帝这么一说,是勋、曹德也不禁感起兴趣来了,赶忙询问:“何谓三不可?”曹操乃转述道:“嫡子在庶不可立,儿辈在孙不可立,冠者在稚不可立。”
荀攸这“三不可”究竟是什么意思?首先他等于排除掉了曹冲的继承可能性,因为“嫡子在庶不可立”。曹操目前的嫡子,首先是曹昂,然后是卞皇后所生三子曹丕、曹彰、曹植。荀攸认为,嫡庶之别不可错也,除非那四个全都挂了,否则你不应当考虑别的儿子继位。
其次,“儿辈在孙不可立”,因为臣子们私下商议储君之事,有一种声音,是倘若嫡长子曹昂必然被废的话,不如立嫡孙曹髦继位吧。荀攸认为这是断然不可的,除非曹操你的儿子都死光了,否则不能考虑孙辈叔叔们真的会服侄子吗?
第三,“冠者在稚不可立”,国家思得长君,不要考虑未冠的少年。本年曹髦才十二岁,曹丕嫡子曹叡才十一岁,曹操其他的孙子,除了几个身份实在低微的以外,比这俩孩子也都要小,也跟“儿辈在孙不可立”相互呼应。此外,曹冲虽然已冠,但他行冠礼比较早,本年才刚十八,荀攸言下之意,比曹冲岁数大的哥哥们很多,按照古礼,上二十才算成年呢,十八岁仍为“稚”,不当受立也。
此前的谣言风波,使得曹操对曹冲也失了望,虽然并未向他人透露,但他的态度摆在那里,曹冲之失宠已是难以遮掩的秘密了,荀公达玲珑心窍,当然瞧得出来。所以荀攸虽道“不能言谁可也”,但他“言谁不可”,也等于把曹冲给排除在了储君备选之外。他的真实用意,是希望能够保全曹昂,倘若不成,那就从曹丕再往下排,还是按顺序来,如此才可保证政局的安稳,便有波澜,不至甚大也。
曹操当时听了荀攸的话,就想明白他的用意了,如今转述其言,曹德、是勋也皆心知肚明。二人不禁对视一眼,随即曹德就说:“太宰老成谋国,所言是也,然臣以为仍当宽宥子修。陛下春秋正盛,但严加督责,孰谓太子不可教也?”
曹操微微苦笑,说我跟荀攸一样,也快六十啦,怎么能说“春秋正盛”?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确实还能活好几年,但能有十年吗?我自己不敢打包票啊。而且子修都已经三十有六了,人到中年,性格已经定型,恐怕是很难扭转过来的啦。说着话转向是勋:“宏辅以为若何?”
是勋心说看起来你废太子之心已定,连曹德都劝不回头,我再说什么也是无益再说我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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