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身后的脚步声便缓缓转过头来。是勋定睛观看,对方年纪很轻,眉疏目朗,唇上只有淡淡的茸毛——还是个半大孩子啊,顶多也就比郭淮大个一两岁,瞧五官似乎有些眼熟,究竟是谁呢?
是勋瞧见了那人,那人自然也瞧见了他,而且看上去,他是认得是勋的,当即笼起双手来,躬身行礼:“拜见侍中。”是勋几步走到对方面前:“卿是……”
“建安元年,在下于襄阳学宫内曾聆侍中教诲——家兄诸葛瑾,在下单名一个亮字……”
啊呦,竟然是“卧龙”来了!
是勋这下真是喜出望外,一把就抓住了诸葛亮的胳膊:“孔明,吾盼卿久矣……令兄何如?”他话才出口就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于热情了,怕会吓着这小子,所以赶紧改口,打问起诸葛瑾的近况来。
诸葛亮果然就吃了一惊,心说自家兄长回来,把这位是侍中吹得是世间少有,天人一般啊,而且说他们君臣相得,是侍中也曾经探问过他两个兄弟来着,可是自己终究跟是侍中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时候自己还未成年,是个小学生,怎么今日一见,是侍中竟然如此欢喜雀跃呢?老哥究竟在主公面前是怎么介绍自家兄弟的?
好在是侍中接着就问自家大哥的近况,诸葛亮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老哥没有撒谎,看起来他果然很得主公的器重啊,所以是侍中见到自己,会以为自己哥哥也即将返回,这才难抑激动的心情。
于是赶紧解释:“前日家叔物故,家兄携我等扶柩还乡,安葬家叔后,即结庐守丧,期以三岁……”
诸葛瑾带着两个兄弟——诸葛亮、诸葛均——返回了琅邪郡阳都县老家,把诸葛玄安葬在家族墓地里,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守丧岁月。诸葛亮本就是个好静不好动的,反正在隆中隐居也是读书,在阳都守丧也是读书,压根儿就没什么不适应,但是诸葛均年纪还小,奈不住寂寞,见天儿往外跑。于是某一天,诸葛均回来就跟两位兄长说啊,听闻臧将军在郡内大点兵役,估计是又要攻打青州啦。
诸葛瑾、诸葛亮兄弟两个判断,臧霸不可能独自一人去向袁家动刀,估计秋收以后,曹操将会亲率大军,以讨河北袁绍。袁绍前次在官渡吃了个大败仗,然后在林虑就打得捉襟见肘的,败相愈益明显,估计这回该是袁、曹之间最后的总决战啦。
诸葛瑾说:“前日主公有信递来,云已自河东返都,参司空军事。有主公相辅,料邺城不日可下,河北不日即平。河北平则幽、并唾手可得,长江以北,行将底定。余者荆、扬、凉、益,所在偏远,不足与中国抗衡,汉室复兴,只在数年间矣。”
他不说这话还则罢了,说起这话,诸葛亮就觉得心里发痒——决定天下大势的决战即将展开,自己无缘得见,更帮不上忙,真是太遗憾啦。诸葛瑾回来以后,在他面前吹嘘是勋如何足智多谋,曹军如何能征惯战,诸葛亮就已经下定了将来去投奔是勋的心思了,可是想着,等这仗打完,剩下的就是征讨些偏远地区,是侍中身份贵重,未必还会再上战场,自己就算去投靠他,也就学学经、作作文,安享太平而已。自己的人生,不该这么平淡度过吧……
《出师表》里写:“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但这未必就是诸葛亮年轻时候的真实心理,否则他便不会在朋友面前自比管仲、乐毅了。他自有宏图大志,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只是蜗居隆中,瞧刘表就一望不似人君,投曹操又无进身之阶,哥哥虽在江东,那地方却只有割据之力,无法恃之以安天下,所以才被迫隐忍。直到刘备跑来三顾茅庐,他才见着了一线曙光——以刘豫州之声望、能力,再配上荆襄八郡,便足以摇撼天下了!
可惜在这条时间线上,诸葛亮就不可能对刘备抱有任何幻想,但因为哥哥曾经做过是勋的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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