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嘱咐祁班孙。
“这个都交待过的,放心。今天来的这些人里,有好多热衷于鞑子功名的士林败类。”祁班孙掰着指头说道:“王庭、陆求可,王命岳、姚启圣……姚启圣这个家伙,身上明明背着官司,却还一门心思想要参加鞑子的科举……”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园子的文士书生作诗之余,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聚在一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朝代兴替原本是难免的事情,士人当以经史文章为第一要务,我若此科中第,最多也只做十年官,然后就请辞周游天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王庭是浙江嘉兴人,四十岁的老书生,刚刚中了满清的举人,踌躇满志之余,又颇为矜持。
(他在顺治六年终于考中三甲进士,后来做到山西布政使,清初诗人。)
“此言大谬矣!我辈学成文武艺,自该卖与帝王家,助我大清早日一统天下,才能结束民不聊生的乱世……”王命岳出身贫寒,自幼饱受磨砺,成年后一门心思只想出人头地。他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在科场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大明亡国之前才中举,满清占领江南后,他第一个参加清廷举办的科举,但还是没有考上。
(王命岳在顺治十二年中进士,算是顺治朝和有名的能吏,擅长搞经济,为清军的后勤工作立下汗马功劳,最高做到广东布政使。小皇帝康熙登基之后,让王命岳把夏商元明的各种故事编一本书,给他做课外读物,这本书名叫《千秋宝鉴》,王命岳下了很大的心血,书刚刚编成就被活活累死了。)
“唉,前明寿数已尽,非吾等不为,实不可为也!如今虽然改朝换代,我等只要在新朝勤勉为官,同样可以造福一方,有所作为。陆某虽然不才,愿与诸位朋友约定,我等中第为官后,必做清官,绝不行那贪赃枉法之事!”陆求可今年三十岁,仍是一个钝秀才,满清占领江南后一直在科场上努力拼搏。
(陆求可也在顺治十二年中进士,和王命岳是同年,最高做到刑部员外郎,福建台湾提督学正。)
“切!”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绍兴本地人士姚启圣。
“清官就一定是好官么?海瑞至清,却处处碰壁,又能有多大作为?姚某宁愿为能吏,不愿为循吏!”
“哈哈,你这杀贼还敢说大话,小心惹恼了我去报官,把你抓去砍脑壳……嗯,呵呵,呵呵,开个玩笑了,姚兄不要介意。”
陆求可好赖有个秀才功名,面对姚启圣很有优越感。姚启圣的眼中却闪过一道狠厉的凶光,陆求可暗暗一惊,连忙干笑几声赔罪,心里极为后悔——姚启圣这个家伙一向睚眦必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必要得罪他呢。
王命岳是举人老爷,不怕姚启圣,但也忌惮他的为人,笑着问道:“姚兄还在备考么?最近在读什么书?”
姚启圣冷冷答道:“姚某读书自然是勤奋的,每日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一册孤本《如意君传》已经翻得烂了,每招每势都熟记在胸。”
“你……”
王命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红脖子粗,《如意君传》是一本春宫图,姚启圣这么说话,分明是不给他的面子。
“呵呵呵,熙止兄(姚启圣字)还是那么诙谐,以后大家彼此熟识了,你们就知道他这个毛病,外冷心热的,有古侠之风。”王庭和姚启圣的私人关系不错,出来打圆场:“熙止兄大才,我等都远远不及,若是参加科考必定一鸣惊人,只是他身上还背着官司,暂且不能下场,唉,总得想个什么法子,帮熙止兄除掉这个麻烦……”
清军南下的时候,姚启圣正在江苏南通一带游历,被当地的一家豪强所辱,于是跑到清军那里捐了一笔军饷,被任命为当地知州,转手就杀了那家豪强的满门,然后弃官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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