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其实是戏弄她的,哪里做这么早,便是挺着肚子的时候再做也不迟。却没想到刘仪红着脸真的有些信了。阮氏听出王氏是戏言,也戏弄刘仪说:“早什么?还早?一问你就说还早。我见你与小郎如胶似漆的,这新年里定然就能怀上,咱们谢家最晚在年底就要添丁了。”
刘仪咬着唇道:“我的手笨拙,做得慢,怕来不及给孩子做小衣的。”
阮氏与王氏一听她这话,掩着口大笑起来。
原来是被捉弄了,刘仪跺了跺脚背过脸去,灵机一动,回头笑道:“文君也以为咱们谢家年底又要添丁了,长嫂与阿兄才是如胶似漆,文君猜测,这年底,阿嫂会再为我谢家添一位小郎君。”
阮氏一愣,笑道:“你啊,嘴巴真伶俐。”
王氏也笑,笑时心境又黯然。
“叔母——”
刘仪循声一看,是谢朗来了。谢朗来找王氏的,看见了刘仪,老远就冲她打起招呼。
刘仪走近他,牵起谢朗的手,悄声问道:“胡儿的手怎么这么凉?刚刚干什么去了?”
嘿嘿。谢朗笑一笑,挤了挤眼睛。
刘仪会意便不问了,不用想也知道他玩水了,先蹲下身来握紧他的双手给他取暖,一边嘻嘻哈哈地和他嬉戏,暖了手后才牵到王氏身边。谢朗开口对王氏道:“阿母,胡儿今天熟读了《左传》,获益匪浅,阿母要不要听听?”
王氏抬眼看了谢朗一眼道:“去说予你叔父听吧,你阿母此时不得空闲。”
果然不出谢朗所料。谢朗料定王氏此时忙碌不得空,必然会让自己去找叔父谢安。叔父比自己的阿母好说话许多,心里暗喜。又说:“阿母,叔父此时不在家中,胡儿此时想帮阿母剪纸。”
刘仪点头说:“谢郎他一早就出门去了,确实不在家中。”
王氏一眼就洞穿了谢朗,知道他想玩剪纸。获益匪浅?只怕是在撒谎。也没当众戳穿谢朗,只笑道:“腊日前夕才剪纸,胡儿不若回去把《左传》背下。”
谢朗不太想背《左传》,读的时候并没有理解。说已经熟读其实为大话。
刘仪也看出谢朗想玩剪纸不想背书,便对王氏道:“阿嫂,文君此时没什么事干,剪纸这活儿就先交予文君吧,文君把几个小侄儿都叫来房中,他们都喜欢剪纸,文君就带他们一起剪纸。等谢郎回来了,再授他们学问。”
阮氏一听不错,便替王氏准了。“此事可行,不必再请示你仲嫂了。”
王氏也不好在人前多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刘仪把谢朗牵走了。
谢朗在路上道:“叔母,胡儿太喜欢你啦。”
刘仪问:“胡儿为什么喜欢叔母?”
谢朗说:“因为叔母总是帮胡儿说话。”
刘仪道:“那胡儿是更喜欢叔父还是更喜欢叔母?”
谢朗转转眼珠:“当然是叔母了。”心里其实更喜欢叔父,毕竟刘仪这个叔母才来谢家。
刘仪见他鬼灵精怪的模样,说道:“要是你叔父问你只怕你又要答:当然是叔父了。其实,胡儿答叔父才是对的,不应该为了取悦他人而改变自己心中的想法,你叔父会一直悉心育你,对你视如己出,你也要一直敬他尊他。你们是一门父子,身为谢氏男儿,走出去,你们的言行举止都代表了谢氏门楣的高低,知道么?”
谢朗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点头。
刘仪叫来阮氏的两个孩子谢渊和谢攸一起玩剪纸。
谢安归来时,走到庭中,便听见里面唧唧喳喳的,跟枝头扯着嗓子唱歌的小鸟一般。
“叔母,你看我剪的是什么?”
“叔母,你先看我的。”
“叔母,看我的,快看我的。看我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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