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泥泞的小巷走进去。
当初郑先曾经问那个家伙,“你也不是没钱,干嘛还叫老娘住在这样的地方?要是真没钱买不起房子的话,我帮你凑凑。”
那家伙哈哈一笑道:“俺家老婆子就喜欢这样的地方,穷人婆子一辈子穷惯了,不敢住楼,说看着就眼晕!等我退役了,就找个乡下当个村长,把穷婆子安顿在高粱玉米地里,用围墙围上十几亩,院子里面养上一百条大黑狗,一只麻雀落在院子里都欢吠如雷,那穷婆子就稀罕那样的地方,说看着庄稼就不觉得饿,看见狗就不觉得害怕!没见识,没见识!”
言犹在耳,此刻,这条路上却只有郑先一人独行了。
穿过小巷,两边的道路越发狭窄起来,头顶上的阳光尽皆被两旁延伸出来的瓦檐遮挡,只在中间留出一线参差的空白,有阳光漏下,使得阴湿逼仄的小巷之中多了一点点的暖意。
这小巷老旧得和外面那个日新月异的城市完全不搭边,走在这里似乎时光退回了三十多年一样。
走到巷子尽头,一座还算看得过去的砖瓦房子前面,一个老婆子坐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发呆,旁边是三四口硕大丰满的酸菜缸,越发显得那老婆子小得犹如一块松散的土块。
郑先虽然来过这个巷子两次,但都未曾见过佟郐的老娘,这尚是首次见到。
郑先走到这个看上去犹如被挖空了心儿只剩下外面一节正在不断枯萎的树皮的老太太身侧。
满头的白发也遮掩不住这老太太眼中的茫然空洞,郑先从未见过一个人心若死灰到了这样的地步。
郑先坐在老太太旁边,没有说话,老太太似乎已经和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根本感受不到郑先的存在。
郑先不知道善后小组是如何对佟郐的死进行善后的,但结果对于这个老太太来说显而易见的残忍。
郑先陪着老太太从早晨一直坐到了中午。
郑先兜里的那张五十万的银行卡终究没有送出去,因为郑先知道,这钱就算是后面再加上十个零,对于这老太太来说也毫无意义,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郑先原本还想着在乡下给老太太买一处门口就是高粱地玉米地的房子,叫老太太在那里安度晚年,但是现在这一切想法都烟消云散。
郑先清楚的看到这老太太身上的生机之力在不断的散逸,就像是一个被扎了数百上千个孔洞的气球一般,体内还有数个黑漆漆的东西正在逐渐扩散,将生机之力缓缓染黑。
最多还有一周。佟郐的娘的寿元到此为止了!
郑先没有过分打扰这个空心的老太太,也并未想着要帮助这个老太太走出阴霾,甚至帮助老太太延长寿命,郑先现在拥有的生机之力只要源源不断的灌注在老太太身上,应该能够帮助她维持生机,延寿一两个月不是问题,但再继续下去估计就没有用了。
若是这个老太太还有求生的念头的话,延寿的时间不是问题,哪怕只能延寿一天两天,郑先也会去做,但郑先知道,老太太这是在求死,一个人努力活着的时候,即便身上有种种伤痛病症,哪怕那些黑团正在不断的扩散,但生机之力都是活跃的,但此时这老太太身上的生机之力都是灰色的迟钝的,有些时候,死了远比活着要幸福得多。
旁人总喜欢将自己喜欢的事情强加在别人身上,觉得活着就是好的,殊不知有的人心都已经死了,剩下的活着的时间就只剩下两个字了——煎熬!
丧子之痛郑先受到阅历影响,现在还理解不了,但郑先能够理解这种生不如死祈求解脱的感受。心死如灯灭,就算天底下所有的疑难杂症所有的绝症都有药来医治了,心若死了,都无药可救!
郑先站起身来,缓步离开,从两边屋檐上漏下来的阳光洒在道路中间,犹如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一字,这一字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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