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卧房后,留莺也顾不得收拾自己,草草换了件干衣服就先张罗着烧水给小朵儿洗了个热水澡,连林鸢后来送来的姜汤也多半被她灌进了小朵儿的腹中。
小朵儿很乖,可以说是非常乖,除非你不叫她蹲在树底下,否则她是从来不会跟你哭闹的。洗澡的时候乖乖地由着你搓,连姜汤这种辛辣难咽的东西递到嘴边也会听话地接过来,喝得一干二净。而且,她已经不像刚来时那般木讷了,不发呆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总是亮亮的,留莺总觉得她是在用眼神感激你为她所做的事情——她果然变得好多了!
留莺高兴极了,她忍不住在小朵儿嫩滑的脸蛋上亲了亲。
“如果你真的在逐渐康复,如果我的感觉真的没有出错的话,那我希望,你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直到你彻底的好起来。”
小朵儿仍在目不转睛地望着留莺,也不再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小人儿动了动嘴巴,在唇边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仿佛是在悄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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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莺再次病倒了。
当林鸢察觉到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
因为留莺一整个下午都在跟他生气,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对他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而对于留莺的前所未有的无理取闹,林鸢颇为头疼,今晚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批改孩子们的策论,还要准备明天的讲义,一直到夜深了才回到房间。
他本以为留莺是心情不好才会这么早就去休息的。等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被褥中的她那不正常的体温之时,她人早就烧的不省人事了。
林鸢心中别提有多懊悔了。他就不该因为留莺在气头上的那一句伤人心的话,就刻意地忽视她的异常。他明明知道她近来的身体一直不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倒下的。
就这样,留莺再度陷入了昏睡当中,怎么也叫不醒。
林鸢连夜上山去找时勿。那道士见林鸢在这个时候来访,几乎是用恨恨的目光瞪着他。
“我不是再三叮嘱你们要她离那孩子远一点么?”
林鸢被训得哑口无言。自责的情绪再度涌上来。他要是知道,这样莫名其妙的叮嘱会让事情变得这样严重棘手的话,那不论她当时对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也会阻止她的呀。
这一回,回魂的法事进行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束。时勿走出房间的时候,月亮正升的高高的,明晃晃地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林鸢恍惚间像是见了鬼一样。
“怎么样了?”林鸢焦急地迎上去。可是一看清时勿灰败的面色,一腔的希冀被全部浇灭。
果不其然,时勿无力地冲他摇了摇头:“抱歉。以贫道一己之力,实在不能堵上她魂魄的空洞了。”
“什么……”林鸢心中一片绝望,“当真……当真没办法了吗?您之前不是说,集天时地利人和就可以根治的么?”
时勿迟疑了一下:“只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短短几个月就足以痊愈了,少说得用上十年的时间才能够……”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不论多久多艰难,我都会陪着她一起渡过——只要你能让她活下去,只要她能活着!”
时勿重重的叹了口气。
今夜月圆如玉盘,天朗似浅水,银色的月光照亮了林宅的庭院,却偏偏在人的脸上投下一层郁郁的阴影。
“你听错了,施主,静养的条件不是十年共渡,而是十年孤独,”时勿别过脸去,不忍心看到林鸢的表情,“是十载的山长水远两地分隔。”
林鸢愣住了。
“两地……分隔?”
但是,这一声令人心惊又心碎的疑问,并非是林鸢发出来的。
那声音虚弱又嘶哑,像是砂砾划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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