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命运真是待他“不薄”。
“士子,吏部到了。”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逆着阳光,看见小太监率先进门去,走到一个身形高大的大人身边,耳语了片刻。那位大人点点头,三步两步跨出来。只见他黝黑严肃的脸上眉头紧紧一皱,细长的眼睛聚起黑曜石般的光。
“林士子,高公公刚刚都对我说了,你……”
“林硝林将军,您风采依旧啊,”林鸢像是一只受了刺激的猛禽,对着来人嘲讽地怪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凭谁看得出,令郎竟也到了弱冠的年纪了呢。”
林硝刚想不悦张口呵斥,却不经意地瞧清楚了眼前这人的脸。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官袍下健硕的身躯如糠筛一般抖了三抖。
“你、你是——”
###########
########
华灯流丽。夜色渐浓。
斗艳夜饮半酣。
“……我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寸土立足基,你若与我成婚配,怕的是到后来连累与你挨冻受饥。”
不知是老板娘还是秦音音自己的手笔,秦音音脸上的妆容——黝亮的皮肤,细长的丹凤,浓黑的眉,不笑而翘的唇,少说也七分像林鸢。否则白天在酒酿那里不经意的一眼,怎会轻易令她惊诧。
呵,林鸢啊林鸢……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正在底下看着她。
唉,林鸢啊,你总是忧心自己名落孙山,无权无势无钱。可就算真的如此,我也不愿意停止爱你,我也不愿意与你分开。
留莺甩着长长的水袖,盈盈地抬手拖住了董永的胳膊,眼波脉脉地望着那双令她魂牵梦萦的眼睛。
“上无片瓦我不怪你,下无寸土我自己情愿的,我二人患难夫妻成婚配,任凭是海枯石烂我一片真心永不移。”
台下人头济济。虽早已被告知观戏要禁声,可总有经不住惊艳而惊呼出声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歌可以这样唱,舞可以这样跳,故事还可以这么讲。原来,粱梦阁里除了肖婉儿都雪晴她们之外,还有这么美丽的姑娘。
而留莺现在,仿佛回到了当年她如鱼得水的聚光灯下的舞台,胸口热血涌动,没有一丝紧张和不自在。她,命里就该属于这种地方。
“娘子,明日回家乃是件喜事。”董永疼爱地抚着他的妻,“只可惜你没有新衣服换。”
留莺嗤笑一声,轻摇头,她既选定了他,哪里还在乎这些鸡毛蒜皮。“整整衣裳掸掸灰尘。”如此,便足矣。
董永尤觉亏欠:“我与娘子拿把乌木梳。”
留莺忙摆手:“十指灵巧梳整乌云。”如此足以。
董永又道:“我与娘子去借菱花镜。”
留莺笑着拉住男人的手,一面伸出玉手遥指青空:“且对明月照面影。”日此足以。
男人终于乐了:“月在天上难照影,我眼睛能做菱花镜。你的脸好似那天上月,眼睛好似那月边星……“
“董郎……”留莺羞地直跺脚,袖子遮住半张红俏脸,隔着半张案几跟男人兜起了圈圈。
男人的眼里亦都是爱意,几步追上前:“动步向云彩飞,说话像巧银玲。往日虽看你千万遍,今日看来更爱人。”他一手轻抚她的纤腰,一手与她的十指相扣拢在胸前。
天边传来一声鸡鸣。天明了。要还乡了。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我与娘子戴发间
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