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必浑看上去有五十来岁,身材壮硕,骨骼楞嶒。让萧玄衣很难受得是,这么一个汉子说话竟然轻声细语。
契必浑一边说着“不知上官光临,有失远迎”,一边在前面躬身引路。到了大堂又是一番厮让,曹义金不得已坐了上首。契必浑又吩咐下人看茶。
一整套见面礼节完毕,曹义金这才说道:“不瞒相翁说,我们此次来,是有些公干。”
“上官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契必浑起身拱手。
“我们这萧老弟,丢了一匹马。”曹义金也起身拱手。
“惊闻噩耗,令人酸鼻。”契必浑竟然用袖子揩了一下眼。
“这位李三哥是跟萧兄弟一块来的。”
“肝胆相照,可敬可敬。”契必浑站起来对着李克用一揖,李克用只好站起来还礼。
……
曹义金说一句,契必浑就接一句,好象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故意显摆一般,然而看起来又很认真。
萧玄衣心中暗想:这契必浑住着深宅大院,穿着汉人衣服,肯定是仰慕大唐的礼仪,搞得有点走火入魔。
那边厢曹义金已经说不下去了,只好端起茶来,契必浑就盯着曹义金的嘴看。曹义金呷了两口茶,顿了一下:“听说萧老弟的马就在府上我们来此确认一下如果属实……”
曹义金说得如连珠炮相似,契必浑愣了半天:“曹大人的意思是,萧兄弟的马在我家里?”
“我对相翁没有丝毫怀疑,或许您手下人不知情,买了赃物也不一定。”
“曹大人想必知道,我们回鹘人一向是卖马的。买马的事情不常有,如果一定要买马,我是肯定知道的。”
“这么说,就是萧兄弟的信息不实了?”
契必浑长叹一口气:“唉,年轻人不经世面,误听人言也是有的。”
萧玄衣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不免张开结舌:“这消息……我确实是听人说的。”
“我的马都在马厩里,曹大人可以跟两位兄弟去看一下,如果有萧兄弟的马,当即奉还,并且我还要查明事情原委,给曹大人一个交待。”
“既然相翁这么说,我看是不必了。”李克用插话。
曹义金看了李克用一眼,又看萧玄衣,对着契必浑说:“那就有劳相翁了。”
契必浑的马厩有两处,每处马厩里都有几十匹马,白马也有十来匹,就是没有萧玄衣的白马。
回驿馆时日已正午,三人如同被晒得蔫头耷脑的大头菜,谁也不说话,各怀心思。
“我就说吧,不要去看,不要去看,你们非要去。”李克用到底忍不住。
“不看看怎么知道没有啊?”萧玄衣接口。
“你傻啊,契必浑敢让咱们去看,肯定找不着。”
“你是说契必浑早就把马藏起来了?”萧玄衣好象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看那老奸巨滑的样儿。”
“老曹,你这下明白谁骗你的吧。”萧玄衣很天真。
“你和契必浑肯定有一个在说谎。”曹义金头也不抬。
“契必浑他不是好人。”
“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
这回损失惨重,白马没找着不说,连曹义金对他们的好感也没了。萧玄衣恨得牙痒痒:“见了小白,我非吃了他……”
“小白欠你多少钱,人家有理由骗你吗?”李克用拦着话头。
萧玄衣恍然大悟,差点说漏嘴,再一个,小白没理由说谎话的,看来还真是契必浑捣鬼了。
幸好曹义金没追问,而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们也看到了,契必浑家里没有白马,也就是说不关我什么事了。明天我就回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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