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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内,一片缟素。站在群臣之首,王衍身躯佝偻,须发皆白,再也没有往日的风神光彩。因为在家养病,他侥幸躲过了大疫,府中虽然也死了些人,但是比起寿春城,乃至淮南郡的其他士族,已是万幸。

    然而自己躲过了,旁人却没那么走运。如今能够上殿的公卿,就少了十之五六。若非琅琊王司马睿派来医官送药,还按照并州的法子避疫,说不定还要发展成什么模样。

    可惜这一切,都没能救回天子的性命。寿春的皇宫太小了,又挤了太多的宫人嫔妃,疫病来得猝不及防,如同垂镰横扫宫室。司马覃是最初一批染病的,饶是太医拼了命救治,也没能救回他的性命。

    甚至因为疫病,在这位九五之尊弥留之际,都没人敢入宫探视。也不知是神昏不醒,还是刻意而为,司马覃并未留下遗诏。没有太子,亦无托孤重臣,空留下这单薄棺椁。

    才称帝两年,就孤苦伶仃病死御榻,连子嗣都未留下。这是上苍在惩罚他冒然迁都的罪过吗?

    这么想的,可不止一人。

    竟陵王司马楙高声道:“南地根本不适合建都!还是速立新帝,迁回洛阳吧!”

    如今匈奴伪汉迁都长安,洛阳已经不那么危险,又有并州梁丰在侧守护。若是迁回去,指不定比寿春还要安全。

    刘准怒道:“先帝尸骨未寒,怎能就此迁回洛阳?寿春运漕四通,有重险之固,又有荆、徐环侧,可御强敌。应固守寿春,再图大业……”

    “待在淮南,再等疫病肆虐吗?而且刘大将军也未曾守住汝阴啊。”有人语带嘲讽,反唇讥道。

    “你这竖子!还不是后方民变,才使得我等功败垂成……”

    大殿里,无数声音嗡嗡作响。想要北归的宗室、拥兵自重的将军、出身高门的贵戚,所有人都在争夺这空置的帝位。没有顾命之臣,就意味着群龙无首。立储之争向来血雨腥风,现在连个掌权的都没有,自然把矛盾激化到了极致。

    若是以往,王衍应当权衡得失,择一派投靠,确保自己能继续享受荣华。然而今日,他一言不发,就这么呆呆望着殿上棺椁。

    那小皇帝,其实不是真正的明君。精善权谋,气量狭窄,还畏敌如虎。可是毛病再多,也远胜惠帝。更何况还有重开治平的心思。而现在,这个未满弱冠的天子,躺在了棺内,而自己这垂暮久病之人,却立在殿上。

    上天也许从未眷顾过大晋,而自己汲汲一生的权势,又有何用处?

    “立储绝非小事,太傅可有高见?”一个尖利的声音,把他从恍惚中唤醒。

    王衍木然的看了过去,一双双眼睛,犹如箭矢,钉在他身上。贪婪、畏惧、渴盼,百般情绪,一言难尽。

    他轻轻吸了口气:“淮南灾疫未消,寿春独木难支。如今之计,还是渡江为上。”

    渡江,入吴地,由司马睿照拂,再立新君。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其他选择,不过是任人争权,犹如水上浮萍。

    这是他难得的肺腑之言。然而看着他的那些目光,登时变了。不知有谁轻哼一声:“不愧是琅琊王氏,一脉同枝。”

    谁不知道司马睿身边掌权的,尽出自琅琊王氏?这渡江的建议,怕是要把权柄双手奉上。

    王衍没有作答。以他的身份,也不容多言了。

    大丧的哭临一连三日,诸官也未商讨出任何可行的对策。王衍总归是年龄大了,礼毕后便早早回家。反正太子也未定夺,无法举行继位仪式,他这个太傅,就跟泥胎木塑一般,毫无用处。

    然而睡到半夜,门外突然起了骚动。紧接着,大批身着甲胄的兵士冲了进来。王衍是被人从榻上拽起来的,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哪还有天下第一名士的风范?

    “你是……左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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