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让司马越知道这事,说不好都要对他生出异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面上堆出和煦笑容,王衍道:“陛下实在不知洛阳如今局面,各处都在用兵,不独上党一地。梁刺史才干卓绝,又有治州只能,上党未必山穷水尽。若是处处都向朝廷请粮,又怎敷用?”
小皇帝沉默了片刻,放下了手中奏疏:“司徒当知上党乃洛阳门户,若胡马自太行南下,洛阳又当如何?”
王衍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问题。他是跟司马越站在一条线上的,也为了“共天下”花尽心思。但是若洛阳沦陷,他空守高位,又有何用处?
司马越带走的兵太多了!
六军差不多走了大半,现在洛阳城剩下的怕是不足五千兵。若是匈奴攻破了上党,的确会对京城造成严重威胁。而他当初推荐梁子熙,正是因为此人乃是戎边干臣,足能抵挡胡马南下。现在人家打了半年的仗,解了晋阳之围,甚至连新兴雁门都一一收复,粮草匮乏也不算奇怪。而且奏疏里也说了,还要请拓跋部援手,说不得也得给人粮草。梁子熙不是轻狂之人,唯有被逼无奈,才会向朝廷请命。
哪怕是为了自身安危,这粮,也是给了更好。
转瞬,王衍就想明白了轻重,拱手对天子道:“陛下所言甚是,是臣顾虑不周。臣这便备两万石粮秣,送往上党。”
见说动了王衍,小皇帝心中一喜,又道:“两万石可够?”
对于这种不太通庶务的话,王衍容忍的笑了笑:“足够一万大军两月之需了。”
上党究竟有多少兵?两个月是否能结束战斗?这些,王衍不会考虑。从本就紧张的粮库里挤出两万石,已经相当不差了。梁子熙也当知足才好。当然,面前的小皇帝,也必须知足了。
辨出了对方话里隐藏的意思,司马覃抿了抿嘴,颔首道:“太傅远征,洛阳便拜托司徒了。”
这话王衍听过无数次了,这次也不会太当真,只是谦恭行礼道:“此乃臣之本分,自当竭尽全力。”
两人都没有提到拓跋氏加封单于之事。这种事情根本不用思索,不过是个头衔罢了。反正司马腾也给拓跋猗迤封过,多一个拓跋猗卢又算得了什么?
边应付天子,王衍边暗自揣度。这次给并州拨粮,司马越肯定会不快。但是他回洛阳,少说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只要上党能胜,这点小事自然能抹过。而且站在自己的立场,也不难说项。毕竟梁子熙建了那么多功勋,不赏也就罢了,连粮草都吝于给付,难免让天下守土之人心寒。
至于小皇帝那边嘛……这是司马族裔的内斗,他介入太多,总归不好。是更加提防这个年幼的天子,还是想法子取而代之,就凭司马越本人定夺了。
※
“奕将军,此次上党,又要托付于你了。”终于等到了奕延带兵返回并州,崔稷也松了口气。
匈奴已经开始攻打河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兵高都,可是上党人马都被调去了新兴,怎能不让他焦急?好在奕延脚程实在不慢,不到三日就带兵返回了上党。有了勇锐、虎狼、霹雳三营,崔稷的心就放回了肚里。
“诸县可曾派去了兵士?”奕延没有在寒暄上多费功夫,开门见山道。
“各县都派了八百兵士,高都到泫氏也已坚壁清野。还有两千屯兵待命。”崔稷经历过几次攻防战,十分清楚流程,也做的一丝不苟。只是守城,还是很有把握的。
奕延却摇了摇头:“八百不够。匈奴必会从高都入上党,这次可非之前试探之举。一旦发兵,必是大军压境。高都需增派两千人,备足城防器械。”
崔稷心头一紧:“那梁府呢?”
梁府就在高都附近,若是匈奴来犯,一定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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