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绒绒的飘着小雪。御街正对宣德门外,此时熙熙攘攘的全是游人。绞缚山棚,歌舞百戏,走马灯般流水过路。
潘小园想到“细作”两个字,猛一回神:“燕青呢!鲁师父,你们的部队有没有看到燕青!”
武松也敛容正色,朝身边兵卒低声询问几句,得到回话:“派人去找了,没见踪影。”
她黯然。其实派他去刺杀天祚帝的时候,连她这种手不沾血的外行,都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不过是仗着那纸身契,将满心向往苏州的燕青硬推进了金兵大营。
琼英伸手搭上她肩膀,安慰:“那个姓燕的鬼精灵,不一定便死。往好了想,说不定是逃走的时候摔断腿了呢!”
众人纷纷安慰她:“嫂子瞎担心也没用,还是先回京,然后乘胜追击,方为正途。”
鲁智深听别人读完情报,乐得合不拢嘴:“赢了,嘿嘿!他们自己打起自己来了!”
武松忍笑道:“还不算赢。咱们也不知他们会内讧多久,万不能掉以轻心。最好是派细作去金国境内搅乱时局,让他们无暇南顾,咱们趁机整顿兵马,北上推进……”
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忽见远处旌旗招展,草沫飞扬,竟是来了一支大部队,看阵型不像是金军。连忙派哨探去询问。过不多时,方金芝和方貌纵马上前,见了武松一行人,抱拳行礼。
武松连忙还礼,又有些疑惑:“你们来此处作甚?其他人呢?”
再看两人身后的部队,都是明教承义军,约莫三四千人,阵容整齐,兵戈威武,然而人人脸上殊无胜利之意,反而个个哀伤,却像是打了败仗一般。
潘小园眼尖,一下注意到:“怎么都戴着孝!”
方金芝翻身下马。明教军兵本来便是全身衣白,大伙早已司空见惯;然而此刻,金芝公主素面出行,秀发披肩,没戴任何头面首饰,衣裳也从往日的白色绫罗,换成了简朴的素色麻衣。套上外面一层软甲,显得格外清冷肃杀。
但她脸上还是镇定自若的神色,径直走过来,说道:“武松大哥,承义军怕是弗能继续参战,今日与你们道个别。望乞恕罪!”
众人哗然。看明教军的行进方向,确实似乎是向南方撤退的。
眼下战局大势已定,倒也不需要他们,俱是哀声一片,当即放下手头所有战事,一同南归。
然而方金芝眼中,精明和警觉远甚于哀痛。低声对潘小园说:“阿拉要尽快赶回江南,我那几位阿哥……”
一点就透。方腊儿子众多,个个武艺超群,心机深沉;而方金芝却北上抗金,积攒了丰富的战争经验,在教众中威望更高,人脉更广。更别提教中什么左护法右护法、八天王十高手,人人手中都有相当的势力筹码。眼下方腊既没,下一任教主的人选,怕是不能够轻易尘埃落定的——方貌三大王,看起来已经决定支持自己这位侄女了。
潘小园抚着自己肚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静默片刻,想起来一句话:“要是、要是需要贷款……”
方金芝抿嘴笑道:“这是帮派中事,哪能牵扯到朝廷。”
她低声说:“我以私人名义借你!”
明教看来马上内乱,暂时不用考虑他们割据江南的问题;然而若要她选择一个可靠的继任教主扶植,那想都不用想,必定是这位谨慎能干,且和自己有生死之交的阿囡了。
又忽然想到,金国贵族在北方争权,明教首脑在南方分裂,天下英雄无论出身,一旦手中握了权势二字,便似乎绕不开某些宿命。
几人礼貌道别。方金芝跃上马背,带领残兵,打着光明旗,一袭白衣飘在宽敞官道上,片刻间便不见踪影。
后来明教由于立教主之事,果然在江南矛盾不断,分裂成数个小教派,相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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