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性寒暄,连给她搬个凳子的意思都没有。潘小园也就礼貌性回话,心里琢磨着西门庆把自己晾在这里的意思。
既然决定过来,那就见招拆招好了。
前一天晚上,得知郓哥擅自做主给她接了这趟单子,第一反应是把这泼猴片成烤鸭蘸酱吃了;可就在失态之前的一刹那,看到了武大一双又惊又吓的小眼睛,又忽然悬崖勒马的冷静下来。
第一,西门庆家有钱有势,不能得罪。定金都收了,不能跟他们出尔反尔。
第二,自己迫切需要钱。三个月赚不够三十贯,只能回家生儿子。
第三,自己是熟知剧本的穿越者,这件事绝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第四,自己曾经和西门庆见过面说过话,还被他送过东西,这事也最好别让人知道。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潘金莲已经不是以前的潘金莲,不会被那家伙花言巧语骗到手。
想通这五点,虽然说不上大彻大悟,至少心里踏实了许多。当下把定金分出一半来,谢了郓哥的中介服务。然后便跟武大一起做准备。
不跟西门大官人谈恋爱,赚他的钱总可以吧?
况且,看今天这宅子内外车水马龙的光景,也实在不像能生出事端的。无数男女下人拿着拜帖礼物穿梭来去,好像一群勤劳的蚂蚁。
等到太阳升高了些,外院内院就相继开起了席,吹拉弹唱之声此起彼伏。总算有个烧火丫头把潘小园叫进了内宅厨房,却马上被另外一个丫头打断了,让她把东西直接送到备菜的小屋去。到了地方,又有人接手吩咐她安放了一笼笼银丝卷儿,已经凉了些,便起了灶,略熥一熥,盛在细瓷盘子里,盖上盖子,一个个送出去。直到外面吃的差不多了,厨房里几个人才捧着几个小碗小碟自己吃了,还招呼她:“武家娘子,你也留下来吃饭吧。”
潘小园一个上午被遛得脚不点地,见人家请吃饭,脸上还没表态,肚子已经叽里咕噜的赞成起来。扫了一眼厨房里的盆盆罐罐,土包子似的问人家:“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做的?”
负责接待她的那个小丫环眼角含春,柳眉带笑,天生一副喜庆样儿,不紧不慢地报菜名:“这个啊,是昨天三娘房里剩下的韭菜猪肉饼儿,那是桂花蒸萝卜,厨房做多了,席子上摆不下,就都拿来了,娘子随便吃;还有大娘赏下来的金华酒,倒是没动过的;那边罐子里是刚做得的炮炒腰子,娘子不嫌是下水时,就趁热吃。”
和这一桌子珍馐比起来,每天两顿的猪油炊饼直接卑微成了尘埃。潘小园再次得到了“可以吃”的许可后,甩开腮帮子,开始狼吞虎咽。
忽然房门打开,紧接着一屋子丫头婆子齐刷刷放下碗筷,站起来行礼:“老爷万福!”
潘小园只觉得一束光打进来,自己面前的饭碗都被照亮了。抬头一看,吃了一惊。西门庆竟是一身官服打扮,腰间那鲜亮的玉佩简直辣她的眼睛。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番,忽然看到了潘小园。眼睛一眯,露出真切的惊讶。
“这不是武家娘子?”忽然面色一沉,盯着管厨房的妇人,声音如霜,:“你们让她在这儿吃饭?”不等那妇人辩解,哐啷啷把桌子上几个盘子扫下去,肉饼汤水洒了一地,“让她吃这种饭?”
那妇人惊讶甚于惧怕,慢慢福了一福:“老爷不是在赴宴,怎么,怎么来厨房了……”
“全府上下都是我的,哪里我来不得?我要是不来,怎知你们把客人当奴婢对待?”西门庆越说越怒,把那妇人仰面推一跤,大步跨过来。
潘小园慌忙把最后一筷子小葱塞嘴里,一面扶住那妇人,一面说:“没关系,没关系,这饭怎么不好了,你瞧这七荤八素的一大桌子,我就当在大官人这儿提前过年了——嗳,别……”
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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