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还是徐至生开口问道:“柳公子,你第一个办法我觉得不错,虽然库存棉花要占用一部分资金,不过相比起好处来可以接受。不过第二个办法可以说详细点吗,我还是不太懂!”
“很简单,以徐先生您的德隆纱厂为例,您拿出两成或者三成的股份出来,而我厚德银行则以一定数量的股份交换,其他的也照样如此。这样一来,我们厚德银行便是所有企业的股东,每年我们将会计划各个企业所需要的原料、价格、生产的产品数量,乃至某个片区销售的数量和价格,以获得最高的利润。如果某个片区没有竞争对手,我们就提高价格,如果有竞争对手,我们就压低价格,用其他地方获取的利润来补偿这个片区,直到将其击败位置。这样一来,就一定可以成功!”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倒不是怀疑柳清扬刚才的办法是否能够像他说的那样有效果,只是如果按照他所说的,这种交换是非常不公平的,由于纱厂的资本远远小于厚德银行的资本总量,在等价交换的前提下,这些纱厂所获得的那一点银行股份对厚德银行造成的影响却微乎其微。而厚德银行在这个交换之后,即使只是第二大股东,但加上银行本身在资金方面对这些企业的影响,就很有可能实际上控制他们的企业。当然如果厚德银行不能对这些企业施加足够的影响力,也无法确保协议的执行。
柳清扬却好似没有看出众人的疑虑,他微微一笑:“列位,这是我的一点想法,也没有指望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但是在下以为棉纺织业生产的计划势所必行,这种没有计划的生产,行情好的时候,大家就争相增加纱锭,却不管实际上市场对于布匹的需求有多少,结果一旦行情变化,大家只有争相压价,结果把价格压得死死的,谁都赚不到钱,反而被洋人从中取利。我觉得这个局面是一定要改一改了!”柳清扬刚刚说到这里,一旁突然传来时钟的报时声,柳清扬看了看时钟的指针,笑道:“想不到已经是九点了,大家先休息会吧,隔壁准备有宵夜,不如我们先用点,待会再接着商议可好?”
众人依照柳清扬的建议,纷纷走了出去,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忧虑和兴奋。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个协议达成,这个占据了整个大顺纱锭三成以上,机制布匹产量四成以上的庞然大物必然会在未来的竞争中获得极为有利的地位,甚至可以说用不了几年功夫,整个江南地区所有的其他纺织厂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要么被击垮。但同时这个协议达成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对自己企业绝对控制权的丧失,厚德银行将成为企业幕后的主人,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执行经理罢了。
“黄胖子和柳家熟,裕兴厂应该会跟着柳家走吧?”一个人指着前面的黄胖子向一旁的同伴低声问道。
“难讲!黄胖子以前对柳家惟命是从是因为裕兴厂需要从厚德银行贷款,可现在摆明了人家要吃掉裕兴厂,黄胖子还老老实实钻到人家嘴里去?你觉得黄胖子是这种人?”
“这倒是!”那人点了点头:“那看来这事成不了了?”
“也不能这么说,你想想,如果有人答应了柳清扬的要求,那么肯定厚德银行会在资金上支持他,加上那几家也会联合起来,而咱们这些却是各自为战,你觉得最后谁会赢?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交换股份而是拿个千把两银子让你滚蛋了,柳家以前是怎么对付那帮子卖米的宁波人的,难道你忘了?”
诸如此类的低声商议在这些纱厂厂主们之间很普遍,他们怀着希冀和忧虑交织的心情,在权衡和思考,为自己和自己的企业能够在未来生存并发展壮大而尽心竭力。但是随着他们的交谈,事实变得越来越明显,虽然柳清扬的建议并不那么让人愉快,但是他们却没有拒绝的权利,因为那就意味着毁灭——无论是对于他们个人还是他们的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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