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4章多收了三五斗(第2/3页)  新顺之钢铁世纪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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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面蛋圆的镜子,一方雪白的毛巾,或者一顶结得很好看的绒线的小囝帽。难得今年天照应,一亩田多收这么三五斗,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缴租,还债,解会钱,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馀吧

    他们咕噜着离开米行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又输了!输多少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叠洋钱没有半块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哪里的多少块银洋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输是输定了,马上开船回去未必就会好多少,镇上走一转,买点东西回去,也不过在输账上加上一笔,,况且有些东西实在等着要用。于是街道上见得热闹起来了。

    农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簇,拖着短短的身影,在狭窄的街道上走。嘴里还是咕噜着,复算刚才得到的代价,咒骂那黑良心的米行。女人臂弯里钩着篮子,或者一只手牵着小孩,眼光只是向两旁的店家直溜。小孩给红红绿绿的洋铁铜鼓,洋铁喇叭勾引住了,赖在那里不肯走开。

    “小弟弟,好玩呢,洋铜鼓,洋喇叭,买一个去,”故意作一种引诱的声调。接着是——冬、冬、冬——叭、叭、叭。

    当、当、当——“洋瓷面盆刮刮叫,四角一只真公道,乡亲,带一只去吧。”

    “喂,乡亲,这里有各色花布,特别大减价,八分五一尺,足尺加三,要不要剪些回去?”

    万源祥大利老福兴几家的店伙特别卖力,不惜工本叫着“乡亲”,同时拉拉扯扯地牵住“乡亲”的布袄,他们知道惟有今天,“乡亲”的口袋是充实的,这是不容放过的好机会。

    在节约预算的踌躇之后,“乡亲”把刚到手的银洋一块半块地交到店伙手里。火柴,肥皂之类必需用,不能不买,只好少买一点。整听的洋油价钱太“咬手”,不买吧,还是十个铜板一小瓢向小贩零沽。衣料呢,预备剪两件的就剪了一件,预备娘儿子俩一同剪的就单剪了儿子的。蛋圆的洋镜拿到了手里又放进了橱窗。绒线的帽子套在小孩头上试戴,刚刚合式,给爷老子一句“不要买吧”,便又脱了下来。

    “乡亲”还沾了一点酒,向熟肉店里买了一点肉,回到停泊在米行船埠头的自家的船上,又从般梢头拿出盛着咸莱和豆腐汤之类的碗碟来,便坐在船头开始喝酒。女人在船梢头煮饭。一会儿,这条船也冒烟,那条船也冒烟,个个人淌着眼泪。小孩在敞口朝天的空舱里跌交打滚,又捞起浮在河面的脏东西来玩,惟有他们有说不出的快乐。

    酒到了肚里,话就多起来。相识的,不相识的,落在同一的命运里,又在同一的河面上喝酒,你端起酒碗来说几句,我放下筷子来接几声,中听的,喊声“对”,不中听,骂一顿:大家觉得正需要这样的发泄。

    “四块钱一石,真是碰见了鬼!”

    “去年是水灾,收成不好,亏本。今年算是好年时,收成好,还是亏本!”

    “今年亏本比去年都厉害;去年还粜六呢。”

    “又得把自己吃的米粜出去了。唉,种田人吃不到自己种出来的米!”

    “为什么要粜出去呢,你这死鬼!我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婆吃,给儿子吃。我不缴租,宁可跑去吃官司,让他们关起来!”

    “也只好不缴租呀。缴租立刻借新债。借了四分钱五分钱的债去缴租,贪图些什么,难道贪图明年背着重重的债!”

    “田真个种不得了!”

    “退了租逃荒去吧。我看逃荒的倒是满写意的。”

    “逃荒去,债也赖了,会钱也不用解了,好打算,我们一块儿去!”

    “谁出来当头脑?他们逃荒的有几个头脑,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听头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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