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雨,丝毫不逊色于盛夏时节,哗啦啦说下就下小屋天花板角落处,已经有雨水流了进来,在地板上积起一大摊水迹。
明鸾喝了杯热茶,尝出那是崔柏泉最近常带在身边喝的青草茶的味道,便知道那些茶都是出自谁人之手了。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无论左四跟崔柏泉是什么关系,她一向将后者视作最好的朋友,为什么对方还要对她隐瞒呢?就算是左四的行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她早就知道他来德庆了呀?!
左四很平静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小泉哥上山去了,这雨来得急,他大概赶不回来,你如果有急事找他,就在这儿等着吧。”
“哦。”明鸾应了一声,悄悄打量着左四,眼神闪烁。
左四盯了一会儿手中的杯子,又道:“我是小泉哥的舅舅。”
“啊?”明鸾猛地抬起了头,“你是说…···你是他生母的····…”想了想,皱皱眉:“不对,我听小泉哥说过,他生母娘家姓卢,你姓左,又怎会是他舅舅?!”
左四苦笑:“这事儿说来话长,小泉哥的生母其实是我表妹,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在我家养大的,对我来说就跟亲妹妹一样。本来我不赞成表妹嫁到崔家做妾,可当时我不在家,表妹又是愿意的,我也无话可说,后来见她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也就放心了。那年我领了差事,带手下去大同追捕一个重犯,受了点伤,滞留在大同两个多月,等我回到京城时,崔家的案子已经结了,崔统领与长子都被斩首,家眷幼子流放我急得不行,赶回家里问父母为何不给我送信?才知道他们怕惹祸上身,竟当成没这门亲戚,跑到乡下去躲了两个月,听说崔家人走了才回来。要知道,崔家还风光的时候他们可是天天跟人显摆来着……”
明鸾想到章家那些亲友故交,倒没怎么觉得愤慨,连高门大户都袖手旁观了,这小门小户又能怎么办?她跳过这一点,直接问:“你是觉得愧对卢姨娘和小泉哥,才跟过来的吗?”
左四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这种通天的大案,我能怎么办?可若叫我象家人一样,对此孰视无睹我又做不到。家里人怕我胡来,将我关在家里,我只得暂时骗他们什么都不会干,却暗地里将自己的差使换成了长班。正巧,你们章家和沈李两家都要被押送岭南我知道崔家人也是来了岭南,便设法拿到了这项差事。”
从捕快变成押送犯人的长班,虽然身份同样是差役,但其中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左四也算是狠得下心了。这么说来,他到了广州之后,连去茂升元拿钱都顾不上,便出门办事想必就是为了寻找崔柏泉母子的下落吧?
明鸾问:“那年你假装成军户跟着我们一起来德庆是因为打听到崔家人在这里?”
左四点点头:“自然如此,不然我何必要过来?幸好崔家人离开广州没多长时间见过他们的人都还有记忆,因此我很快就打听到了。只可惜……”他神色一黯,“终究是来得晚了些,我妹子她······”
卢姨娘到达德庆的时候,已经发了疯,怪不得左四会觉得黯然。
明鸾想了想:“你本来是官差……入了军户,真的不要紧吗?当时你身上还有差事吧?说来自打那回在船上偶遇之后,我好象就再没见过你了,你究竟是去了哪里的卫所?”
左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哪里的所都没去。当年我到了德庆,只在千户所待了几天,打听到崔家人的下落,本想就近去照顾他们的,偏偏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军官,要将我调去守巢。我又没有强求他答应。”
左四冷冷地笑了笑:“你开口要他做的事,他几时回绝过?章三姑娘,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他眼下正是练武的好时节,你却天天寻他作伴,又是买卖山上采到的东西,又是种药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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