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怎这顾家小子没几面,你倒定了主意?这样的大事,断不能几句话就落定的。你原瞧着里头好处,也须细想才是!”
这话大有指责之意,贾政忙躬身作礼,双目含泪:“母亲,实是事关紧要,须得早做定论阿!”
贾母见他这般情状,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灰心,好半日过去,方捶了桌案两下:“旧日我听说一句话,‘娘舅娘舅,没有娘便是舅。’只说是话糙理不糙,不曾想这话竟不准。罢罢罢,你跟你媳妇都是一样心思,我这隔辈儿的能说什么?只玉儿她是我心爱的,再不能两句话就定下大事!你既说那顾家小子好,我便使人打探,要有一丁点儿错漏,再不能应允!”
说到最后,她声音虽不高,却极肃穆,颇有斩钉截铁之意。
贾政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一松:那顾茂原是一等人才,自己并无夸耀不实之处。且老太太虽言语谨慎,到底松了口。后头自己再劝说几回,自然妥当。
他做此想,贾母却满心不愿。只她原是世情练达,虽因年老生了执念,利害轻重四个字却是分毫不错的。待得贾政回去,她垂头沉思半日,便先寻了心腹婆子去外头打探,又下了帖子请史鼎夫人,预备从她那里也探问一番。
这一番施为,虽是瞒着人的,也是敲打叮嘱再三,原无人能探问明白的。然而贾政也不消多问,只从王夫人处略略问两句贾母房内的动静,总能猜出二三分。他既是知道,王夫人也能猜出二三分来――怕是有什么事了。不过也就这一点儿,旁个再问不出什么。
只王夫人心内不免存下一点疑虑,后头经心不提。倒是黛玉,原是深闺女孩儿,断没有打探这些的道理,也无处问去,闷闷思量两日,却不曾听到什么消息,且生出几分疑虑:既是有心,如今怎一丝儿声响也无?若说里头难处,顾茜那丫头必是明白的,再没为此犯难的,难道真是有什么把持,须得慢慢筹划?
想到这里,黛玉倒有几分不安,唯恐为着自己这一件事,却让舅家生出什么事,彼时要闹出来,岂不是几处皆没脸?偏头前短短数日内出去两回,如今虽已入秋,却还有几分暑热未消,再出去,怕是不好张口。
她这般思量时,贾母使人请她过去说话。
来的是琥珀,她满脸皆是笑,一双水眸弯成月牙:“姑娘,老太太立等你过去呢。我瞧着,竟不似往常模样,怕有些事儿的。”
黛玉素日与她有说有笑,这会儿却有几分怠懒,只曼声应了一句,又令紫鹃略理一理发鬓,自己弹了弹衣袖,就自过去。琥珀心内一动,只觉她有一丝儿异样,不免想道:难道林姑娘竟知道那件事了?可老太太使娘并冯妈妈去打探,又再三告诫了的,连着自己也是家去的时候无意听见一声,不敢与旁人说的。她又如何知道?想来是旁的缘故罢。
想到此处,琥珀也不再思量,只笑着上前搀扶,将黛玉送到贾母屋子里。
贾母正自歪在那里,心里还有几分犹豫。
她近来细细打探过,那顾茂除却父母缘浅,家族无力,旁个果然与儿子贾政所说一般无二。且说着容貌性情,才干能耐,竟不下于林如海。先前史鼎夫人说起来,满口皆是赞叹,只恨女儿且小,湘云又是早早订下了,没个做姻亲的缘分。
论说这般人才并不辱没黛玉,婚事又是于府里大有助益,她断没有拒绝之理。然而千好万好,一等想到宝玉之处,这一番好处便有不足。这两个玉儿自来亲近,原是亲上做亲的一对儿。偏有个薛宝钗从中作梗,竟无能匹配。头前她也曾想着作罢,与玉儿择良婿,至如宝玉,那甄家姑娘甄柔也大约能配得上的,倒还罢了。
可甄家忽而就抄家灭族,一干女眷皆被发卖出去,哪里还有什么甄柔不甄柔?彼时她庆幸未曾真个定下婚事,现下想起来,却不免嗟叹:没了这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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