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昕搞不清楚管生心里的想法,只道是这许乘风的小跟班不敢在许乘风没回家之前回家,怕受到许家的人的指责,怪他没看好许乘风,心里也怜悯,于是也就没多说什么。
管生按亮了教室的灯,继续在原来的位置上学习。
准确来讲,他在等。
他从傍晚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半,月影西沉,甸甸地垂落,仿佛是谁家小姬的耳饰,金灿灿的,亮得晃人。
许乘风就是在这时候重新回来的。他已经换下了校服,头发重新拾掇过,乱得像秋风里的茅草屋,蓬蓬的,杂草一样乱。他一路奔着亮着灯光的教室快步地走,但也没有跑,就是快走,步子迈得很大,脸色沉沉的,难得地收敛着表
情,严肃着脸。他严肃的时候给人一种认真的错觉,好似原来那些纨绔张扬的表象都不攻自破了。
乘风。大概就是这人走路的氛围里,就真的自带着风。飘逸得好像走路能摆脱地心引力似的。嚣张,凶狠。有种此路是他开的气场。
管生表现得很安静。看到许乘风来,他才开始慢慢收拾东西,等到许乘风破开门时,管生正好让许乘风看见自己在收拾最后一本书。
管生什么也没说。他背上自己的书包,又用一手的手臂挂住许乘风书包的书包背带。起身,然后将椅子放到课桌下边,从容地走向许乘风。
中间没有一句抱怨,一句问话。什么也没有。极为平静,平静到极为冷静,冷静到仿佛这人不受情绪的掌控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走到门口,按灭了教室的灯,说:“走吧,少爷。”
许乘风额头微微布着一层细汗。他舌尖润了润干燥的嘴唇,今天下午和自己那几个哥们疯了一下午,要不是许南川一通电话直接派人来抓自己,他保不齐还没回家呢。
等他回了家,才想起还有管生这号人物。刘管家说不久前他班主任还打电话来说管生还在学校等自己,也是那一会管家知道了自己在外面疯,连带着许南川也知道了。
不过刘管家说了,让管生自己好回来了。
然而许乘风等了快半个钟头,管生这个死脑筋,竟然还没回来。
难道他是真的只听自己的命令,所以才一直原地没?还是就是在等自己?
许乘风形容不出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周以松家里养的那只狗,特别亲周以松,每次周以松无论去哪里,那只狗都会跟在车后面跑很久送他。周以松在家里,无论干什么,那狗子就像是有灵性似的,一直跟在他边上。
许乘风于是决定去学校一趟。
连刘管家都说不用,实在不行再联系一下学校的值班老师,让管生回家就行。但许乘风还是执意要去一趟。
许南川破天荒地很同意许乘风的做法。
许乘风真正接到了管生,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这种一种全新的感受,他难以形容,酸酸软软的,像是一双手捧住了他的心脏,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揉
捏,以至于心脏里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一样。但更不舒服的是,这种感受不是管生强加的,管生只是做了他该做是事情,他却好像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若是往常,许乘风肯定直接开门见山,问眼前的人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在说他坏话,或者想他不好的事情。
但他的心理没有底。就好像无端被划开了个大口子,黑漆漆的,看不清真面目。只能看见管生的态度很清冷。他的目光很清冷。他的一切都很清冷。清冷到他仿佛是没脾气似的。无喜无怒无怨无恨。
这回许乘风却无论如何地开不出口坦率问他想问的,反而虚张声势道:“你有病?在这里呆这么久?没发现都没人了吗?而且班主任不都让你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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