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阴沉,闷热得很,像是要下雨了。
韩洁背着书包走在回家路上,这次期末她又考了年级第一,想到妈妈看见她的奖状后欣喜的样子,步伐不觉加快了几分。
刚到家门口,院里激烈的争吵声惊得她正在冒热汗的后背恍然一凉,已经伸出去准备推门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你个丧门星!没人要的!还敢把钱藏着掖着不拿出来,你是打算用这钱养野汉子是不是?老二,给我替你那死去的大哥好好教训这个不孝顺又不守妇道的丧门星!
这是奶奶的声音!
她又带着憨二叔勒索妈妈的钱来了!
;妈……不是的……这钱是我跟小洁的……隔着大门,妈妈断断续续的乞求声夹杂着咳嗽声,显得微弱而凄凉,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脆响,断断续续的乞求声变成了慌乱的求饶声,;他二叔,钱已经给你们了,求求你看在你大哥和小洁的面上手下留情吧!
;住手!韩洁憋着一股滔天怒气大力推开门,抬起颤抖的小手指向院子里一高一矮的俩人,;你们……你们不许欺负我妈妈!
院里的人显然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正半跪半瘫在地上逆来顺受的妈妈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韩洁知道妈妈紧张什么,怕她再被眼前歹毒的奶奶咒骂,更怕像上次一样被憨二叔狠劲踹上几脚。
韩洁当然也怕,瘦小的自己在歹毒的奶奶和魁梧如牛的憨二叔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
上回憨二叔那几脚下去,就让她吃尽了苦头,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能下地走路。
歹毒的奶奶却不慌不忙把手里握着的包裹得鼓鼓囊囊的小手绢塞进口袋,眯着眼睛瞟了小韩洁一眼,大赦天下似的对地上的妈妈说:;那好吧,就看在小洁的面子上,这次先饶了你!然后冲身旁的憨二叔摆了摆头,;老二,我们走!
韩洁当然看见她塞进口袋的是什么,那是她每天放学割草,妈妈伴着麸皮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卖的钱,是她们母女下半年的生活费。
上次他们抢走妈妈的钱,害得她们母女没法生活,妈妈只好去镇医院买了血,她们才勉强挺了过来。
歹毒的老太婆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地从韩洁身旁走过,嘴里却还泄愤似的咒骂着:;不要脸的丧门星……没用的小丫头片子……
韩洁当然知道不要脸的丧门星骂的是妈妈,没用的小丫头片子骂的是她自己。
爸爸死于矿难,妈妈也是受害者,他们凭什么反过来骂妈妈是丧门星!
生为女孩,性别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他们又凭什么骂她没用!
过去,他们把煤矿发给妈妈的抚恤金悉数抢走,现在,又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抢妈妈的血汗钱!
;不许走!把我妈妈的钱还给她!韩洁终于忍无可忍,尽管她无比清楚双方力量的悬殊,但她还是自不量力地喊住了他们。
韩洁不理会身后妈妈无力的阻拦,尖利的嗓音又抬高了几分:;我说,把我妈妈的钱还给她!
歹毒的老太婆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来,眯着一双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的狡猾眼睛,挑衅似的笑了:;我们要是不还呢?
;不还也得还!明知是以卵击石,韩洁还是豁出一切地冲了上去。
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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