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东宫太子殿。
“太子殿下,如今外面谣言四起,都说公主殿下是再嫁之妇,您难道无动于衷吗?”荆婉于萧澜身边近二十载,一直恪守本分,从来不会以下犯上过问主子的决定,何况是今日这般诘责。
当初逃离出国之后,有百里靖和先一步出城的荆婉接应,她顺利来到了秦国,而且在半路上得知了楚国锦王妃急病暴毙的消息。
锦王妃薨逝,可萧澜还活着。她踏上这片土地,来到这里,是要成为百里靖的助力的,她决计不可能像寻常妇人家那般深居简出,因为她得为百里靖造桥铺路。
同样是极为出色的女子,太子妃到来和锦王妃消失之间的时间差又极为巧妙,实在无法不令人浮想联翩。
萧澜不是没有提议过她暂避风头后入宫,但百里靖却是着急得有些上火。真正成为太子妃之后她才知道,百里靖的生母是为多么奇葩的婆母,废长立幼,何其可笑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她萌生了这个想法,且被百里靖的眼线探知,百里靖才会一刻不愿耽搁地让萧澜为妃。
至于秦国的其他皇子们,他们自然是决计不乐意看着原本就已经稳在储位上的百里靖再纳入一位贤内助的。哪怕那种将一个棺材板都盖上了的死人同活人联想起来的荒诞想法,他们也乐意花上大力气去查探、取证,同时放出了谣言。
“大晋利剑”何许人也?她纵横沙场,嫁予废物,抱病而终,乃是当今天下一大传奇人物。软刀子萧澜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昔年皇后辞世她没有哭,首辅倒台她第一个拍手称赞“父皇英明”,而后转头就去讨好继后了,人道她没心没肺,那又如何?说得好像她不这样做光靠那些碎嘴婆子的好话就能活下去似的。
然而,今非昔比,经历同样的事情,却不一定能用从前的心态去审视。
谣言越来越盛,至于证据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反正大家都已经相信她就是锦王妃萧澜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从前,人们的恶语于她而言无关痛痒,因为那只是对她一人的恶意,她的心扛得住。而她的真实身份曝光,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楚璃月,那人本就已经因她沦为笑柄,那晚她一走倒是干净,也不知他后来在郢都如何。
刀光剑影,她不怕的,但是此事殃及了他人,而且是她在心中存了愧疚之人。
因此,纵然荆婉僭越,萧澜也没有阻止,她默许了,何况她也想听听百里靖的打算。
“大胆贱婢,竟也敢来过问本宫的事了?”百里靖极为烦躁,因是东宫,他自己的地方,故而未曾收敛脾气。
“奴婢不敢。”荆婉立时低头作揖。
“还有,萧澜她早就不是公主了,你还用这称呼作甚?存心膈应本宫吗!”百里靖怒了,萧澜的身份暴露令他很是头大,他本就是火药桶,荆婉那个称谓则是成了燃爆他的火星。
萧澜看着这样的百里靖微微怔忡,昔日除夕宴上意气风发的儿郎今日却让她好陌生。
“好了,你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的。”
对于萧澜的话,百里靖不置可否,只是不耐地挥挥手,道:“此事本就是事实,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说罢,也不管萧澜作何感想,便拂袖离去。
萧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带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百里靖对她的情并不淡。
皆是年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百里靖此人,他生下来的时候他母亲难产了,因此而厌恶他。他自幼不受生母重视,尤其是他母亲有了他弟弟之后,对他更是冷淡。
他是敏感的,敏感地奇怪,也是自卑的,自卑得不愿被萧澜分走了光辉。
所以,他爱她,却不希望她好,以致于冷眼旁观看着萧澜跌落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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