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注意到苏仪染用的称呼,嘴角微颤。
但这不足以动摇他,只是听到奏本这个词,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失落感。
那日他陪着陛下出门,结果去的路上,陛下一直沉迷于看奏本,无暇搭理他,回来后,陛下也以看奏本为由,将他送回清心殿后便转头离去。
虽然最后被眼前这人叫走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陛下真的对奏本很上心。
“你也输给奏本了?”谢锦书忽地这么问一句。
苏仪染没有回答。
但谢锦书还是从苏仪染微颤的眸光中,捕捉到了真相,“我请你尝尝杭城口味的菜肴,然后斟一壶美酒,长叙今朝。”
苏仪染挑眉,喝酒啊。
他今晚上没打算喝酒。
谢锦书往前凑了凑,眉间一道朱砂痣,分外显眼,“如何?明昭殿下,愿意赏脸吗?”
苏仪染轻咳一声,“既然扶疏殿下盛情相邀,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膳时间,谢锦书吩咐人摆了一桌的好菜,大快朵颐过后,两人推杯换盏,很快在彼此面前半卸下自身的伪装,打开的话匣子怎么也合不上。
从文学哲理聊到星辰推演,从风土人情聊到治国理政,哪怕面色微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令人深省的至理名言一句一句往外蹦,手中捏着的七彩琉璃盏一杯一杯满上,到最后,两人吟诗作对,酒逢知己千杯少,就差一激动喝上交杯酒。
履泽、玉衡、摇光三人在一旁叹为观止,入宫一个月了,还从没听见自家主子说过这么多话,今夜畅所欲言,比他们这一个月加起来说的话还要多。
咫尺方桌之内,这二人自成一个世界,其他人融不进去,也看不懂。
直至深夜,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酒盏。
苏仪染站起身,哪怕喝得欢,身上的衣服依旧一丝不苟,他拱了拱手,“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今夜叨扰了。”
谢锦书跟着站起身,“若是明昭殿下愿与我畅饮通宵,亦或是不介意的话可在我殿中休息一夜。”
苏仪染摆摆手。
他今天来只是摸摸情况,喝酒聊天纯属意外。
谢锦书将人送到清心殿前,冷风吹来,吹散了身上的酒气,吹不透心头的微醺,“苏仪染。”
看着对方走下台阶,谢锦书出声叫住他。
“有空再来,美酒管够。”
今晚他们喝的酒,不止火烧云,谢锦书将他从杭城带来的美酒都奉献出来。
苏仪染停下脚步,回过身,没点头,也没摇头。
直到坐上轿撵,苏仪染闭上眸子,再睁眼时,眸中恢复一片光亮,目光清冷,全然没了方才的醉意朦胧,若不是他身上萦绕着阵阵酒香,根本看不出他方才喝了那么多酒。
他嘴角勾起,有些漫不经心,他或许知道为何瑶瑶会千里迢迢召谢锦书入宫了。
瑶瑶的眼光不错。
谢锦书在摇光的搀扶下,回到寝间,路过坐榻时,散乱堆放的酒壶提醒他,方才不是一场美梦。
他软绵绵地靠在床榻上,等着玉衡给他拿解酒药,望着眼前有些摇摆重影的幔帐,他轻叹一声,“苏仪染的酒量真好。”
这点他不得不承认,他的酒量不如苏仪染,但其他地方,未必比苏仪染差劲。
玉衡取了解酒药过来,喂自家殿下服下,忍不住抱怨一声,“殿下,你身子才好,怎么能喝那么多酒,酒喝多了伤身啊。”
谢锦书闭着眼睛摆摆手,示意无碍。
难得有机会痛饮一顿,怎能错过机会,好在寒症赶在苏仪染来之前再发,不然一觉醒来忘了今日的快事,岂不可惜。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