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的声音传入了蓝礼的耳朵之中,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表演状态,而是垂下了眼帘,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台词,这是学院表现派演技之中最为重要也最为困难的基本功。可是,在现代电影产业之中,包括当代戏剧产业之中,台词的地位却一降再降,渐渐被人们所忽视。
原因并不复杂,一方面,当代电影和戏剧艺术的表现手法越来越多元化,尤其是视觉特效的加入,这使得戏剧冲突和思想深度的表现方式具有了越来越多可能性,台词的绝对统治地位已经不复存在;另一方面,娱乐手段的多元和丰富,快餐文化渐渐增多,诗歌、哲学、历史和文化的重要位置也已经退居二线,隐藏深意的台词渐渐变得浅显直白、直接明了,留有韵味、富有哲理的深奥台词似乎已经成为了过时之物。
不要说好莱坞了,即使是英国的优秀剧本们,台词也渐渐变得通俗化。像“超脱”这样,不仅以大量独白进行反思、深思、哲思,而且还以爱伦-坡的诗词作为结尾,这样的剧本真真是凤毛麟角、难能可贵。
事实上,对于蓝礼来说,这段台词的考验也是极限之中的极限。毕竟,他接受的学院教育也已经是当代改良版本的,虽然他们依旧会表演大量古代戏剧,但现代剧目的台词却已经再也看不到如此深度了。
优秀的台词之所以出众,就是因为这些台词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什么人说的?对谁说的?在什么情景之下说的?为什么会如此说?什么样的个性说了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身世背景带来了什么样的语言习惯?还有台词的深意是什么,人物为什么选择了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说出这番话?
简单总结就是,符合角色的设定以及故事的脉络。
“超脱”剧本的最后一段台词,为什么选用了爱伦-坡的诗歌,仅仅只是为了讽刺时代的落寞和社会的荒芜吗?如果情绪仅仅止步于此,那么梅瑞狄斯的自杀又带来了什么反思?那么亨利和萨米的结局又应该怎么说?那么莎拉和学校的荒废又意味着什么?显然,剧本不仅仅如此,而是在那一片颓败和沧桑之中,在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苦海之中,寻觅到了一丝希望。
如此简单却深奥的台词,如此复杂却细腻的情感,这对蓝礼提出了严峻的考验。
台词的基本功其实就在于练习,从节奏、断句、咬字、口音、语调、尾音等细节着手,赋予语句鲜活的生命力,呈现出话语背后的深意;但真正困难的部分还是在于将台词与人物、与剧情、与故事联系起来,产生共鸣,充沛的情感填充在词句的每一个缝隙和角落,进而使得角色变得立体起来。
刚才这场戏的台词,在正式投入表演之前,蓝礼反复揣摩了至少一百五十遍,细细地咀嚼着其中的情感。“厄舍府的倒塌”在欧洲可谓是闻名遐迩,艺术性得到了无数人的认可,折射出了当时整个社会的现状,但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诗句用在不同场合以及不同人物身上,意思自然也不同。
蓝礼揣测出了七、八种不同的方案,最终选定了刚才那一种。最终投入表演的时候,蓝礼完完全全进入了状态,脑袋呈现出空灵,灵魂深处可以感受到与亨利的微微共振,表演的起承转合和分明层次都准确无误地掌控,那种得心应手、如臂使指的感觉着实妙不可言。
以方法派为基准,构思角色;以表现派为方式,演绎角色。这是不同于此前任何一部作品的表演方式,蓝礼知道,这只能适用于“超脱”,得益于剧本的学院风格,这才得以成行,更换一部作品,这就行不通了。尽管如此,这一次的尝试还是再次让蓝礼窥见到了两种表演方式融合的一条潜在途径。
不过,正是因为表演如此投入、如此专注、如此顺遂,蓝礼也越发明白了自己的不足:经验。
单纯以“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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