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首西望,对他而言,赵观虎这样的卑贱奴仆,就和走在路上踩死的蚂蚁没什么两样。
赵观虎没有机会踏破五品的山门,可也是六品巅峰的实力,刀出如奔马,左突右闪,又不惜命,竟被他在层层甲士的包围里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向高台。
不过没用,破开的口子瞬间被堵住,赵观虎长发散乱,血染青衣,看上去犹如妖魔出世。又是两把刀从脑后劈来,他举刀横架,左脚踢中前面一人,把那人踢的倒飞出去,接连撞到了四五人,无不是胸骨尽碎,吐血而亡。同时刀如环月划过,砍下后面两人的脖子,足尖轻点,收刀于侧,肩膀、头颅、腰身全是夺命利器,掠过七尺,杀了不知道多少人,距离高台只有十九步。
五杆长枪从不同方向刺来,赵观虎身法精妙,于间不容息的刹那躲过去,忽感一道凌厉之极的刀风袭向后心,知道硬拼不过,就势前扑,滚地出刀,七八个甲士哀嚎着倒成一团,腿脚断了一地,场面惨不忍睹。
可随之数不清的刀枪下刺,赵观虎真气渐泄,终于被一枪扎进了大腿,身子微滞,刀风又至,左臂齐肩而断,血流如注。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闪电般伸出右手,捏住了使刀那名高手的脖子,咔嚓一声,喉骨成了齑粉。
这下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前后左右十几杆长枪刺入身子,赵观虎以刀拄地,成了个血人,他望着高台,双目满是恨意,凄厉之声,响彻秦淮,道:“暴君无道,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为公主报仇!杀!”
“啊!”
被他临死前的怒吼所慑,竟有几个甲士吓得肝胆俱裂,弃了枪踉跄后退,等再定神看去,赵观虎垂着头,可仍如山如岳,屹立不倒。
时间仿佛停滞了许久,终有人大着胆子过去捅了捅,见他毫无动静,忍不住颤声道:“他死了,他死了……”
赵观虎的头被割下,呈在了安休明跟前,他轻蔑的对着尚未合眼的头颅吐了口吐沫,然后一脚踩了上去,脑浆横流,血迹四溅,仰头哈哈大笑。
远处围观的人群无不啜泣,眼眸红透,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暴君”,穿着便服混在人堆里的司隶府徒隶顿时准备抖威风抓人,却被很多老百姓涌了上来:“你们干什么?无缘无故,凭什么抓人?”
“黄耳犬,来啊来啊,今天我跟你们拼了!”
“邓狗子,小时候我还喂你吃过奶,现在真当了狗,觉得神气了是不是?你敢抓人,我就撞死到你父母的坟前!”
……
一时群情激奋,谁也不敢说民众的情绪会不会爆发,会不会闹出民变,领头的假佐有点怕了,他搞不明白这些平日里比猪狗还软弱可欺的老百姓,今个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呢?皇帝在高台,就算不闹出民变,哪怕只是小小的骚乱,可不管谁对谁错,他这个假佐都得被连累,当机立断,领着手下灰溜溜的钻出人群,再不敢露面。
多年来让人闻风丧胆,可让小儿止啼的司隶府,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他们原来也不总是那么的嚣张跋扈,那么的无法无天,他们也是人,也会畏惧和退缩。这一幕在很多民众的心里悄悄种下了一粒种子,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破土而出,迎风长大。
权势、甲兵、刀枪、杀戮、压迫和贵贱,其实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唯有民心所向,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
莒县。
接到徐佑的信,卜天犹豫了,遍示众人,问其意见。长史段节义出身临淄段氏,乃青州望族,说道:“徐佑既然敢来,正好擒住他,敌军没了主将,这仗不打也胜了!”
参军丁麟也是青州望族,反驳道:“不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徐佑身为一军主帅,位高权重,却不计自身安危,愿来我营中和谈,若军帅背信,天下何以看军帅,何以看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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