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骄傲的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于是徐佑又有些不敢确定,道:“清明只是侥幸入了五品,跟女郎一比,犹如萤火之于月光。倒是女郎小小年纪,如何练得这身惊天动地的修为?”
女郎豪爽的喝光了最后一滴羹,放下青瓷碗,终于望向了徐佑。灯火摇曳,她的双眸仿佛星光落在闪烁着清辉的水潭,自有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气质,摇头道:“惊天动地?我不过刚刚入了山门而已,蹒跚学步,匍匐前行,和你那扈从并无两样。”
这是真心话,不是谦虚,知道的越多,越是敬畏,境界在这摆着,徐佑见她心情尚好,或许是因为刚吃了莼菜羹的缘故,干脆的问道:“我不懂武功,可是看女郎出手,五十弦瑟所向披靡,非门阀世家难以练就……”
女郎叹了口气,道:“名姓出身,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徐佑干咳两声,道:“只是好,毕竟女子宗师,实在太罕见了。你看咱们同舟御敌,又对坐共饮,日后和旁人吹嘘曾有位女宗师如何如何厉害,若是连名姓都不知晓,旁人一问,岂不是羞的脸疼?”
女郎唇角浮上笑意,道:“也罢,你是商贾,口舌之利甚于刀枪,我若不说,怕是终日被你聒噪。听仔细了,我来自梁州白马郡,姓穆名兰,穆氏乃白马郡望族,你若有疑虑,遣人去梁州打听便知。”
徐佑暗道,打听是肯定要打听的,只是不急于一时,离座拱手作揖,道:“原来是穆女郎,在下有礼了。”
穆兰端坐着受了徐佑一礼,皱眉道:“江东之盛,甲于四方,却为何百余年来无力北顾,让魏国占了汉人的大半江山?正在于男儿乏烈骨,女儿爱颜色,每每纠缠于繁文缛节,自以为君子,日日耽于靡靡之乐,自以为风流。你一介商贾,白衣卑贱,偏要学那士族的虚架,管中窥豹,可知整个大楚已经烂到了根,离倾覆不远了!”
徐佑没想到只是作个揖,竟搞得大楚江山不稳,心中好笑,原以为穆兰是座北极来的冰山,其实冰山之下,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梁州地处西北边境,和西凉接壤,白马郡又位于梁州的最北方,北临渭水,南近沔水,好勇斗狠,民风彪悍,是梁秦二州募兵最多的郡。穆兰有这样的身高,倒也不足为怪,可有这样的修为,若非背后藏着猫腻,就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女郎教训的是,楚人偏安一隅,不思进取,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幸好我只是个重利轻义的商贾,谁坐天下,也得靠商人运转流通货殖,不愁没钱赚就行!”
穆兰哂笑一下,彻底失去了和徐佑说话的兴趣,起身对萧药儿道:“吃饱了吗,我们去休息吧!”
萧药儿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徐佑还不表明身份,搞得穆兰这么反感和蔑视,她有心居中调和,可又找不到合适的法子,只能歉然的看了眼徐佑,跟着穆兰往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徐佑笑着目送两女离开,悠然的倒了一杯青雀舌,碧绿的茶色微微荡漾,呈现在杯中的双眸冷静的如同积压了千万年的冰雪。
清明从门外走了过来,站在徐佑身后,道:“穆,可是胡姓!”
北魏定鼎之后,鲜卑皇族皆改汉姓,所改之汉姓,以音近于原鲜卑姓者为准。所以用拓跋部本氏为首姓,改姓为元。
元氏皇族以下,有八大姓,第一位是丘穆陵氏,改姓为穆;第二位为步六孤氏,改姓为陆;第三位为贺兰氏,改姓为贺;第四位为独孤氏,改姓为刘;第五位为贺楼氏,改姓为楼;第六位为万忸于氏,改姓为于;第七位为纥奚氏,改姓为嵇;第八位为尉迟氏,改姓为汉族复姓尉迟。
穆,是北魏八大姓之首,若无穆氏名将辈出,元氏要一统北方,至少得延后二十年!
“白马郡接壤胡境,或有汉姓穆氏,也不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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