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粗识几个字,何敢言治经?我观何郎君意态高远,神思清蔚,一看就知是博学通达之人,五经六艺想必一定熟稔于心了?”
何濡摇摇头,道:“郎君说错了,我跟世人皆不相同,既不学儒,也不谈玄,佛道的那一套更是听了就觉得恶心。”
此话听起来有点狂妄,但自古桀骜之士,或多或少都要有几分所依仗,徐佑耐着性子,道:“那,请问郎君所学何门何派?”
何濡微微一笑,道:“我学的,是阴符术!”
徐佑眉心微微一蹙,道:“何谓阴符术?”
他之所以留下何濡,第一自是因为这个人一口道出了自己的来历,不搞清楚他的身份目的,心中难安;二来是因为对刚才鹿脯之事还有点疑问,想要验证心中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以他在后世磨练出来的毒辣眼光,如何看不出此人的非常之处?若是有可能,大可交个朋友。
他的仇人,一个是当今世上最有权势的太子,一个江东门阀最为豪盛的沈氏一族,若想报仇,不是区区一个人,也不是一年半载能够做到,所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本,是徐佑唯一,也是必然的选择。
只是此人开口就是什么阴符术,就跟后世某些皮包公司去拉所谓的风投,必定得搞一个高大上的项目一样,先不管靠谱不靠谱,至少忽悠人是足够了。
如果徐佑所料不差,所谓的阴符术,说简单点,就是鬼谷纵横之学。张仪苏秦之后,多年来只是见于史册,未曾听闻有传人存世,也不知道多少人曾经虚打着鬼谷的名义,招摇撞骗,欺世盗名,以徐佑的心性,哪里还有兴趣跟这样的人说话?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是何濡再开口不着调,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智谋,术数,变谲,辞谈,一辟一阖,一翕一张,穷天之用,神明自如!”
这牛皮真是要上天的节奏啊,徐佑神色复冷,道:“足下可读过扬雄的《法言》?他说阴符术乃诈人之术,圣人恶之。不知对扬雄此语,尊意窃以为如何?”他已有逐客之意,称谓也从郎君变成了更疏远的足下。
何濡哈哈一笑,似乎被徐佑言语所激,双眸中如同闪起千万道雷光,道:“扬雄,本姓为‘杨’,为了标新出奇,改了扬姓,此还不足道,又无羞耻的粉饰祖宗,自称扬氏在春秋时为侯爵,被三姓所逼而南迁。东汉张衡曾驳斥他此论荒谬,如这等易姓之辈,何等不孝;雄自幼有重言之疾,家产不过十金,沉冥山阴,穷困潦倒,以清静无为、淡泊名利自诩,可年过四十,不惑之龄,却又自食前言,出山入京,以辞赋文章、献媚之词作入仕之路,前倨后恭至此,岂非不信;入仕后仿司马《上林赋》做《长杨赋》,为主上粉饰太平,歌功颂德,浑不见汉时天下已经千疮百孔,内忧外患,是为不忠;王莽篡汉,兴甄丰、刘棻之狱,扬雄不过稍有牵连,又是黄门小吏,干他何事?却吓的惶恐无地,自投天禄阁,殊为不智;等到了古稀之年,又仿《论语》而作《法言》,也就是郎君适才所言,除了诟病阴符,还对早年赖以仿制其辞赋以博取圣心的司马相如大加批判,可称不仁!“
他言词如刀,语速极快,根本不给人反驳和辩诉的机会,从上到下散发着极大的压迫感,一字字道:“像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智不信的小人,郎君以其妄语而对阴符术存有偏见,是不是太可笑了呢?”
徐佑重生至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在嘴炮上占了上风。扬雄啊,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但凡读过书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东汉王充,也就是那个“刺孟而问孔”的名教罪人,但又是汉世三杰之一的大思想家,说扬雄是“鸿茂参圣之才”,唐代韩愈赞他是大纯而小疵的“圣人之徒”,连北宋的司马光都推崇他为孔子之后,超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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