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善全明白了,正是因为恍然大悟,才觉得头上拢了一片阴云,密不透风,漆黑憋闷。
她扶着墙坐到炕上,望着竹筐:;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为什么发疯的多为母亲,被附体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托词,哪个母亲能受得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却被至亲残害致死的场面。她们除了发疯,没有别的选择,谁也给不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骆善抬起下巴,凄凉一笑:;为了身体上的一个区别,杀了同为自己血脉的孩子。
;臻儿!去报官!苏娘对一旁的侍女喊道。
;是。
;等等。骆善将人叫住,;我们没有证据,何况这么多年下来,不会没有母亲去告官,但死婴并不见少,只能说明上下沆瀣一气,要将此事永远埋在太阳底下。
;王八蛋,一群畜生!苏娘说道,;孩子都死了这么久,恐怕找不到证据了吧?
;还是那句话,祸在人为,人为就有痕迹。骆善对沈业道,;还得劳烦二爷的弟兄,在刘家丧礼后,将给刘氏接生孩子的稳婆丫鬟带出来,总有一个能撬出实话。
;好。沈业声音低沉喑哑,像是灌了铅。
他知道山村文化思想落后,却从未想过这么荒唐离谱,处处都因无知,透露出兽性难泯的恶。
刘家的丧仪还在继续,灵堂上晕过去了好几位姨太太,刘少爷心疼的赶紧让她们回去歇着,自己竟也跑到了后院躲懒,还是老爷子派人催了几次,怕受家法才不得已回到灵堂。
江盛城里,明寿接到信便潜在督军府外,但雍家从前门到后院,都安排了戍卫,密不透风。
明寿功夫再好,也只能乔装打扮,装成了给后厨送菜的农民,围了头巾,脸上涂得黑黄,衣衫褴褛,走路也脚步虚浮。
这一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装扮,成功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混了进去。
一进府里,他就径直去了敬庭,在荣熹房门外的窗旁站着,听着屋内传来雍贤和珠儿的声音。
;格格怎么睡了?还没吃药呢。珠儿端着刚熬的药,站在一旁,脸上颇为焦急。
雍贤压着声音,指了指桌子:;先放下,熹儿好不容易睡着,先让她休息休息。
;是。珠儿放下药盘,见窗口出现一支拇指长花枝的图案,心下一阵慌神,对雍贤道,;我那厨房去煨着,免得凉了。
雍贤目光都黏在荣熹背部的伤口上,听得不真切,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珠儿如蒙大赦,端着药就快步走了出去,去房子侧面的窗前,将人向外拉了拉:;你怎么敢进来!
;熹儿命悬一线,难不成还让我在那等着?明寿反驳。
;你从那边的树林走,咱们去后厨谈。珠儿抬手指了指他身侧道。
明寿将帽子向下按了按,躬着身,与府中其他小厮别无区别,一路低着头向后厨走去。
人少的时候,明寿刚直起腰,左右看了看,就与迎面来的雍肃撞了个正着。
;督,督座。明寿当然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以为这么一揖,简单的说句话就结了。
没想到雍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匆忙的身影,两个字扔出了口:;站住!
;督座有何吩咐?明寿依言停住脚步,转身低垂着身子,十分恭敬的样子,连声音都卑微中透着几分惧意。
;怎么没见过你。雍肃挑眉问,他军人的习惯,有些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虽然找不到证据,但也要诈一诈。
明寿双眼看着地上,说话声音稳重,又透着几丝紧张:;小人,小人是给后厨送菜的。
;怎么在敬庭?雍肃最疑心的便是这个,看他这一身,不是花匠就是木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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