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当官(“我就是想出了让人洗手练...)(第1/4页)  卫家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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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人人可送孩子入学?

    还人人可识字!

    骑马路过, 见路对而一告示板,裴道真驻足仔细看,只见上而画了一棵粟, 旁边规规整整写了个“粟”字,如何起笔, 如何收尾, 一笔一划都拆得清清楚楚,告示板旁边有一缸一盆,有一人担柴而过,路过时见了那字,细细看了几遍, 才从缸中舀了一勺水,放在陶盆里,先是洗了手,随后用手上沾的水在一边壁上描画了两遍那粟字, 最后再洗洗手, 将盆里的水倒进了道旁沟渠, 沟渠蜿蜒向前, 一侧种了花树,生得繁茂。

    裴道真大为惊异。

    “多洗手能少疾, 水印还能练字,正是此地童学老师想来的法子,此门一天往来二三百人, 缸里的水每日补两次, 若是有火灾之患还能用来救火。”

    听越霓裳如此说, 裴道真皱起了眉头:“担水之人每日可有钱拿?”

    “自然是有的。”

    越霓裳刚说完,一位身子伛偻的老妇人担着水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裴道真看见那老妇人只有半边手臂, 一时不知竟该说什么。

    越霓裳道:“北疆经逢蛮族肆虐,这般身有残缺之人数不胜数,这老妇人每日担两次水,清洗这告示牌,不让人乱写画,一日便有两顿粟米可吃,还能住在民部所置的心安所。”

    说完,越霓裳看向身后一年轻女子:“这位老妇可是应州当地人?可还有子女?”

    那女子摇头道:“蔡妪是太原大乱时逃难来应州的,有一儿子,两年前病死了。一应安排皆是按照规章而来。”

    静默良久,看着那老妇人缓缓走过来,遥遥对他们行了一礼,才将水倒入缸内,又小心一一用仅剩的那只手理了理告示板上飞起的纸角,裴道真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大善。”

    当年蛮族南下,曾为前唐北都的太原城到底有多少人死,多少人伤,多少人无家可归痛失亲人,到现在大梁朝堂也没个明数。

    而裴道真他当年正在太原,因他曾筹措军粮组织兵勇抵御蛮族,在那之后,他官运亨通,一路到如今,成为吏部侍郎。

    而此时,他不禁想,自己当年不敌蛮族,仓皇而逃,一路逃到长安,又从长安逃到洛阳,这许多年,他竟没有想过几次,那些无处可逃的百姓又如何了?

    且……天下断臂之人非眼前这老妪一人。

    他家谐儿的手,就是为了救掉在马车外的他娘,才失了的。

    也是在蛮族南下之时。

    他痛怜爱妻,可长安城内火光冲天,人人奔逃求生,之后又有多少人肢体不全?他们的余生困顿,他身为朝官,也没想过该如何照应。

    天晴气朗,越霓裳转身,她身后两人也都看向别处。

    谁都没有看裴道真,没看见他用衣袖擦去了眼泪。

    裴道真下了马,走上前仔仔细细看着告示板上的每个字。

    除了每日教一写个字,还有几张白话告示,一张是说瓦窑在招新工,一张是说今年城中多了二十七头牛犊,还有一张说的是如何给棉除虫。

    裴道真看着,手指轻点第一份:“糊口。”

    手指点第二份:“器利。”

    第三份:“提智。”

    再重看回那大大的“粟”字,和一旁的水缸,裴道真赞叹不已:“北疆,养民、育民、抚民之地也。”

    “想要养民、育民、抚民也要靠百姓辛苦劳作……”说着,越霓裳看向城外的山坡,“天色还早,裴大人先去城外看看可好?”

    那自然是好的。

    裴道真此刻宛如回了学中,看着漫山农田、道上行人,哪怕是一条在屋顶睡觉的猫都觉得颇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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