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笑意不减,这种笑,跟在孟延开面前的笑又是两码事。
不带妆容的脸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愈加白皙清透,长阔微挑的眼尾自带风情,她微扬着下巴,有种不容侵犯的高高在上。
叶言卿备受屈辱一般,忍无可忍地气笑了,她自嘲道:“孟二太太,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强的敌意,我今天来拿走我的东西,为的就是不让过去的事,给你们之间造成误会,没想到你会突然过来。”
杜施逻辑紧密,慢条斯理反问:“哦?东西放在这里多久了呢?为什么早不来拿晚不来拿,偏偏今天来拿?为什么在听到响动之后,那么激动地跑出来唤他名字?”
叶言卿看着她,不卑不亢,但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似是被拆穿后羞恼极了,胸膛剧烈起伏着。
“够了。”孟延开攥着杜施的手臂,将她的往旁边扯了扯,给叶言卿让出路,“走。”
叶言卿咽了咽喉咙,模样隐忍。
她走出来,杜施才看见门右侧的换鞋凳上放着一只鞋盒,叶言卿拿起来,然后打开鞋柜,拿出自己来时的高跟鞋换上,末了,一并拾起那双杜施要她拿下去扔掉的室内拖鞋。
杜施仍然不放过她,“不好意思呀,我这个人吃这碗饭的,但凡别人戏不好,我就想指点一二,不然怪难受的。”
这话听起来是歉疚的,语气却张狂得很。
孟延开一把将她扯到身前,垂眸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说:“我、说、够、了。”
杜施对上他的眼睛,眸色漆黑,深不可测,似探不见底的暗河湍流,平静表面之下酝酿着一场风暴。
叶言卿与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她看向孟延开,两色苍白,神情难掩歉疚:“给你添麻烦了。”
孟延开沉着眉眼没说话,只是握着杜施的手像铁箍越来越紧。
他的劲道不轻,杜施的手臂纤细,他手掌宽大,几乎将她的胳膊圈紧在手心,杜施感到自己的血液流动受阻,垂坠在身侧的手掌渐渐生出难受的麻胀感。
前任相见,却各怀心事,明明旧情难忘,却相互隐忍难道真情。
杜施觉得很挫败。
她本以为自己当初在孟京生婚礼走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可是,人心最难测,情字最难料。
叶言卿上了电梯,轿厢门关上。
杜施木着脸,却软着嗓子说:“你弄痛我了。”
她稍稍抬着眼眸看着他,眼泛泪光,比隐忍的话,她这样子比叶言卿更委屈,更隐忍。
孟延开目沉如水盯着她:“装够了没有?没空陪你演戏。”他说完撒开手,将她的手一丢,不留丝毫情面,罢了又皮笑肉不笑地对她,极富耐心地警告:“杜施,凡是待人说话留余地,你没有比她高贵到哪里去,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杜施浑然不在意一般,柔柔弱弱地说:“留余地?若要说起这个,你有给我留过余地吗?如果对方不是叶言卿,如果我与叶言卿身份对换,你还会说出留余地这种话吗?不过是你恻隐之心作祟,看不得她受委屈罢了。”
孟延开唇线紧抿,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反驳。
“不过总的来说,”杜施用小指抹过眼角,有些润,她吸了吸鼻子,故作怅然地感叹:“孟延开,你还真是个长情种。”
孟延开挑起她下巴,学她刚才揩眼角的样子,指腹擦过她的眼睛,“论长情,你也不落下风不是么?心里有人,还一口一个非我不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利益就是利益,为了利益结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强行用感情来遮羞。所以赶快收起你那一往情深的模样,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杜施不恼反笑:“你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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