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宫,大风摇落一树树梨花,大片地雪白恣意落下,整个安福殿前犹如缟素。
任凭那花瓣劈头盖脸地砸下,在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刮过,跪在园中之中腰身提拔,面色庄重,眼睛始终不眨一下。
海姑姑第三次从安福殿中走出来,看着那一身素简之人,眼中既心疼,又无奈:
“扈三娘子,太皇太后她谁也不见。您,此时不应出现在这里呀!”
“今日太皇太后,我一定要见!”
扈三娘子还和第一次那般态度决绝。
海姑姑不禁哀哀摇头,语调又沉了几分:“娘子素来是知大局识时务之人,您又何必让太皇太后为难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扈三娘子枯瘦的目光顿时沉了沉,心中各种挣扎着,但跪着的膝盖仍旧没有要动摇的意思。
不想再无功而返,海姑姑连连劝着,此时殿门前蓦然响起了一婢子的声音:
“请国公夫人入殿。”
扈三娘子心中猛地一颤,瞳孔倏尔一张,似是释然了一半,可遥遥望着那殿门,想象着此刻殿中之人,目中却难掩几分胆怯。
坚定了数日的决心,偏偏在此刻动摇了……
安福殿中。
太皇太后的鬓发仿佛是一夜之间斑白的,整个人坐在榻上,不见昔日的矍铄。
那些才女的盛名仿佛早与她无关,除了那身贵气的服饰,俨然是寻常百姓家中深居简出的老太太。
扈三娘子跪在殿中,要说的话没有想很久,“拙夫与胞弟犯下如此不赦重罪,贱妇难辞其咎,本无颜再请见太皇太后,更不敢求情半分,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那苦涩的声音咽了一下,才接上:“罪妇恳请太皇太后赐下毒酒,以还拙夫最后一丝体面!还皇室一份清宁!”
被这样的声音一惊,太皇太后和海姑姑几乎是同时看向国公夫人的,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她此番前来竟是……
看着她决绝的目光,太皇太后的面色再也难以自控,接连的惊错换成源源不断的哀戚,抬手颤颤,想要去搀扶那教人心疼之人,目中却再也没克制住,哀哀地落下泪来。
扈三娘子不敢上前,她怕自己会犹豫,只是将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扑身长跪着:“请太皇太后赐下毒酒!还拙夫最后一丝体面!还皇室一片清宁!”
那一声声喊着,却不知教她吞下了多少罪孽!
她这是在逼一个母亲,去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啊!
“扈三娘子你……”那颤颤的手心空空在膝盖上一落,太皇太后偏过头去,掩着面目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个做妻子的要走到请求弑夫这一步,她得承受多大的勇气啊!
一旦开了这张口,往后那些漫长的孤寂岁月她一人又要如何去渡过?
在悔恨中度日?还于是愧疚中死去?
她宁愿听到她哀求自己,饶夫一命!
她宁愿自私一回,应下她的哀求,放过自己的孩子,也放过自己!
海姑姑站在一旁,早已无力过去伺候,揪着帕子哭成了泪人。
听她一句还夫体面,看似出于私心,却不知背后承载了多少舍小家顾大家的气魄!
这些时日永.康侯府和卫国公府亲胄来来回回不知多少人,一个个哀求着太皇太后念一念舐犊之情!
可到最后,谁又能想到,竟是那结发之人狠了心,声声哀求着赐下毒盏!
这寂寂的安福殿三个人顿时哭得泣不成声,悲伤大片大片在空气中蔓延着,几乎教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世的痛彻心扉像是终于要结束了,国公夫人抹了泪,声音清澈地说:“贱妇自知,拙夫之罪,百死难赎,故贱妇也不敢苟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